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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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第2页）

茶餐厅门外，小乔见到死去多日的东生，东生衣衫褴褛，在得到野鬼递来的口信时，完全不敢相信。

他远远站在一旁，根本不敢上前。

倒是小乔，带着满身怨气直扑了过去。她本就是新死怨气又重，哪是孤魂野鬼的东生能受得住的。

“再往前一步，他就得魂飞魄散。”

幸芝提醒一句。

小乔便立马刹住了脚步，她指着东生，猛然背过身去。

“我不想见你！我和孩子遭受的一切，全都因为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你就不该做人，也不配做人！还有我自己，都不是个东西！下辈子做猪做狗，再也别让我遇见你！”

东生向後一步，小乔身上的黑气将他的轮廓冲散了些。

幸芝在旁凉凉开口道：“他可没有下辈子喽。就是做猪做狗也轮不到他。你猜，那火是怎麽起的？”

小乔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东生，怒吼出声：“那是你孩子！你亲生的孩子！”

东生倒委屈上了，含糊道：“我不是让人去救你了吗？你为什麽不走？我只是想让你受点苦，我根本没想害你性命。我不知道你会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你们不要忘记我，我在这里太冷了，我也不想的。而且，我原本想着，你们娘俩受了难，总要落点赔偿好过日子。这样你也不用日日辛苦去送外卖。我也是为了你们娘俩！”

“幸芝。”小乔忽然开口：“你能帮帮忙吗？我不希望孩子将来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父母。我想她一辈子开开心心。”

幸芝似乎猜到她要做什麽，但还是摇摇头道：“她的养母会对她很好。想必你也知道，她势必会告诉她。”

小乔点点头，似是下定决心，忽然冲向东生，不待他反应已经将其团团圈住。

鬼差出现时，只剩两团浑浊不堪雾气，风一吹就散。

鬼差耸肩道：“就这？”

“真是，爱你一阵子，刀你一辈子。”

“下次，这种，你自己处理完就行，没必要通知下面。”

幸芝吹灭灯笼，转身回到餐厅，天快要亮了，白日里的茶餐厅也即将开门营业。

待她进店，一直守在店门口的女子上前道：“怎麽办，幸芝，天快亮了，她还一直没来，需不需要让野鬼去寻寻。”

幸芝看了眼墨蓝色星空，低声道：“无妨，短一日不会有事。不过该寻还是要寻，那位可千万不能出事。”

女子叫文春，十八岁，死于溺水。

只因与男友争辩几句，被野鬼迷惑从高桥纵身一跃，往返搜救月馀仍旧无法寻得尸身这才徒留人间不得转世。她虽是冤死，却毫无怨气，得到餐厅地址後，来求幸芝帮忙，希望能寻到肉身早入轮回。

幸芝答应了她，顺便将她留在店中帮忙，从前阿元交给她的杂活，幸芝便细细交待文春。

其中一项，便是寻一位寿终正寝老者每晚前来用餐，再将其用过的餐食留在案上，供养小姨。

如此也有月馀，小姨的身子大好，连带着模样也渐显年轻。

外人只当时爱情滋润，虽有疑惑揣度几句，也掀不起什麽风浪。

小姨又再婚了，嫁给那位内退下的江志高，只是短短几日，小姨与他并肩而立已有差辈之感。江志高嘴上不说，心里却美得很，日日接送十分殷勤，时常将人送至店门外仍念念不舍。

这日，小姨进门，见案上并无预留餐食，心中一惊，环顾四周口中念叨。

“菩萨保佑，千万别再出什麽幺蛾子。”

野鬼很快带来消息，说那老妇原留在世间，就是为了等她那因早産而智力不全的长子，如今那长子怕是不成了，老妇便日日守在医院，只等人咽气领他同入轮回。

“老人家的意思，是请您另寻她人，如今她不得空，将来只怕也来不成。”

幸芝点点头，望着忙碌的小姨，只得再寻它法。

寿终正寝虽多，但死後愿意留在世间游荡的寥寥无几。

活了尽百岁者，还有什麽事看不清心生留恋的。

接连三日，案上并无餐食，小姨模样也一点点起了变化，尤为明显是原本挺拔纤细的腰肢日渐佝偻，眼角的细纹也快遮掩不住。

江志高以为是店里生意忙碌，非要张罗着请小时工，连带他自己也系上围裙在店里忙忙碌碌。

眼看着要瞒不住时，文春终于又寻得一位老者。

九十七岁，终，无灾无病，儿孙满堂。

“你为何留在人间不去轮回？”

幸芝问老者。

老者轻扣面前茶盏，指着文春道：“我已知你寻我何事，但我有一所求，若你能成全，我可借你十年，好让你想保全之人得以善终。”

来求幸芝的孤魂野鬼比比皆是，皆是自私自利之辈，假使能稍加利用，也是想从中获利更多，如今出言便肯交付时间之辈只有眼前这一位。

“您请说。”

老者从胸前摸索片刻，掏出一枚银质吊坠，做工精良细致，正面雕琢一朵牡丹，背面印有嫦娥逐月字样。虽小心保管，难免经历岁月沉浸，银花已然抹平。

“我要找的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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