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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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刘桂兰的命真苦（第2页）

这就是没打算通知孟菲。虽然我早知他们关系破裂已久，但在生死攸关之时还在抵触联系是我没想到的——多大的矛盾啊，就那麽恨吗？

我见王莉翻找通讯录的手在抖，便问：“要不......我来打？”

王莉如获解脱，连忙点头：“好，你打，我说不清楚。”

孟磊正忙工作呢，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然後仿佛自言自语般念叨着这些天的事情有多忙，该如何把手里的烂摊子合理地安排出去，好腾出时间回老家陪父亲治疗。

他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到了，才会如此反常，为了让他立刻冷静下来，我不得不提高分贝，发出的声音有点接近吼叫的趋势了：“孟磊！你爸现在命悬一线了，你必须抓紧时间赶回来！”

我猜他是被我吼耳鸣了，所以答复才延迟了几秒钟：“好，我这就订机票。”

“医生让问家属意见，眼前的情况，救还是不救？”

“肯定要救的，怎麽可能不救呢？”

我将这个结果告诉了医生，并催他尽快动手术，毕竟多耽搁一秒，就多一秒的风险。

但医生说，还得继续等，冒然开颅，恐怕患者连手术台都下不来。这会儿大芳突然想起了什麽，四下搜寻一无所获，拍了拍我问：“你爸呢？”

我在急诊的走廊里看到了我那手捂胸口浑身瘫软无力的父亲。

我爸名叫罗成，大芳喜欢叫他罗不成，或罗黛玉。

一个大男人，怎麽能这麽脆弱呀？一个大男人，怎麽能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啊？大芳经常这样发问。

在大芳眼里，老罗妥妥的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还记得当初我向她解释达尔文进化论的时候，她满心好奇地问——要是这个理论成立，那达尔文怎麽没把你爸给淘汰掉啊？老罗说，你要是不出手相助，可不就给我淘汰了嘛，所以我得感谢你嫁给我，还帮我这个大废物生了个小废物。

老罗觉得我是他的孩子，就必须像他，但诸多事实证明，我比他要强，至少在大事面前，我能比他多出一些担当。

“你咋了？”大芳跟出来问。

老罗说本来他想出去给大家买点水回来，但眼看着急诊那边有人死掉，床单被单上都是血，他就给吓住了，心脏一直突突个没完，不过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你回家吧，也帮不上忙。”

“哥这样，我回家，不好吧？”

“待会儿你要晕了，我们还得管你，倒添麻烦。”

老罗终于接受了这个安排。其实他乐不得的，但并不是他想偷懒，是他真的怕医院，我奶奶走後，他说过再也不来医院这种鬼地方了。他坚信医院有鬼，因为再热的天到了医院都冷飕飕的。

没多久我小姨大美就匆忙赶来了，原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一进门就被病房里的惨相吓得没了呼吸——八张病床满员，躺在上面的人都是脑出血患者，个个嘴斜眼歪意识模糊，不同的是有的是术後恢复，有的命悬一线在跟时间赛跑，比如我舅。

但还没等大美掉眼泪，医生就通知手术了，大家便风风火火地把大明送进了手术室。

分别时，大芳特意趴在大明耳边嘱咐：“哥，你一定挺住，妈还在呢，你不能把妈扔下不管！”

一时间大家都为这样的场景动容，纷纷擦眼泪抽鼻子，替大明虔诚祈祷。

手术很顺利，但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只是留住了大明的命，让他像个植物一样虚弱地任人摆布而已。

临近午夜，孟磊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还没来得及寒暄，大芳就拉着大家夥开了个小会，主要强调了一点——关于哥哥的事情，一定要瞒着老太太，瞒得死死的，眼瞅就过年了，要是老太太也倒了，这个家可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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