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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在哪儿都不耽误过年1（第1页）

第十三章在哪儿都不耽误过年（1）

转眼就是除夕。可以说自我有记忆以来，这是最冷清的一个年。并不是因为人口少所以冷清，而是因为老孟家该来的大儿子还孤零零躺在医院里，让老太太根本无心过年，所以显得冷清。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发现，原来想过好一个年，家里老人的情绪好坏才是最重要的。之前逢年过节的，大芳和大美也拌过嘴的，大明和王莉也吵过架的，我和笑笑也红过脸的，结果都不影响最终的喜庆，因为老太太是开心的，老太太觉得不是事儿的，那就真的不是事儿。可是这次，老太太觉得是事儿了，孟大明在医院遭罪呢，老母亲怎麽笑得出来？不仅笑不出来，年夜饭也会食不知味的，在她看来，这个年就不该过。“妈，大过年的，别唉声叹气，叹气有什麽用？日子还不是要一天天的过。”大芳忍不住提醒。我和老罗不知该怎麽应对，赶紧给自己找了活儿，到门外去贴春联儿，贴得不紧不慢磨磨蹭蹭的。“一会儿你开导开导你姥姥。”老罗说。“能开导得了吗？她现在恨不得去医院陪着呢，在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老太太之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意思是过年的时候她会去医院陪儿子，绝不能把儿子一个人舍在那麽冷清的地方。但可能大明不想要人陪，或是不忍心让老太太跟着受累，反正在临过年的前两天，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再次住进了ICU。ICU不需要陪护，连探视都受限制，所以无处可去的老太太只能在家守着，也算是把一家人成全了。快中午的时候，王莉病恹恹地地来了，进门先给老太太拜年，接着就急不可待地开始诉苦了。“昨晚头疼得厉害，今天早上去买止痛药，店员拿出来三四样，我挑了其中最便宜的那款，果然便宜没好货，它不好使呀，现在头还疼着呢。”老太太把药箱送到她面前：“你找找，有需要的药，都拿走。”王莉不是想拿药，而是想哭穷，所以才懒得翻药箱呢。“妈，我准备等大明情况稳定了就接他出院，送到康养中心去。”老太太忧心忡忡地问：“不治啦？”“嗯。治不起了，这一个月几万几万的谁受得了啊，虽…

转眼就是除夕。可以说自我有记忆以来，这是最冷清的一个年。

并不是因为人口少所以冷清，而是因为老孟家该来的大儿子还孤零零躺在医院里，让老太太根本无心过年，所以显得冷清。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发现，原来想过好一个年，家里老人的情绪好坏才是最重要的。之前逢年过节的，大芳和大美也拌过嘴的，大明和王莉也吵过架的，我和笑笑也红过脸的，结果都不影响最终的喜庆，因为老太太是开心的，老太太觉得不是事儿的，那就真的不是事儿。可是这次，老太太觉得是事儿了，孟大明在医院遭罪呢，老母亲怎麽笑得出来？不仅笑不出来，年夜饭也会食不知味的，在她看来，这个年就不该过。

“妈，大过年的，别唉声叹气，叹气有什麽用？日子还不是要一天天的过。”大芳忍不住提醒。

我和老罗不知该怎麽应对，赶紧给自己找了活儿，到门外去贴春联儿，贴得不紧不慢磨磨蹭蹭的。

“一会儿你开导开导你姥姥。”老罗说。

“能开导得了吗？她现在恨不得去医院陪着呢，在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老太太之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意思是过年的时候她会去医院陪儿子，绝不能把儿子一个人舍在那麽冷清的地方。但可能大明不想要人陪，或是不忍心让老太太跟着受累，反正在临过年的前两天，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再次住进了ICU。

ICU不需要陪护，连探视都受限制，所以无处可去的老太太只能在家守着，也算是把一家人成全了。

快中午的时候，王莉病恹恹地地来了，进门先给老太太拜年，接着就急不可待地开始诉苦了。

“昨晚头疼得厉害，今天早上去买止痛药，店员拿出来三四样，我挑了其中最便宜的那款，果然便宜没好货，它不好使呀，现在头还疼着呢。”

老太太把药箱送到她面前：“你找找，有需要的药，都拿走。”

王莉不是想拿药，而是想哭穷，所以才懒得翻药箱呢。

“妈，我准备等大明情况稳定了就接他出院，送到康养中心去。”

老太太忧心忡忡地问：“不治啦？”

“嗯。治不起了，这一个月几万几万的谁受得了啊，虽然康养中心也不便宜，但怎麽说每月五六千也打住了，据说有家新开的因为缺人，能更优惠一些，四千多就行，我有空过去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把大明送那家去。”

“这才治几天啊，我之前听大芳说，怎麽也要在医院待几个月的。”

“没有用，这麽治也看不出什麽变化，还浪费这个时间干什麽呀？”

大芳把电视静了音，遥控器啪地一声撂在茶几上：“你一个退休人员，有的不就是时间吗？那时间你不浪费不也是闲着吗？”

老太太不想节外生枝，紧忙跟大芳摆手，示意她闭嘴，可大芳压根不往她那边看。

“不止是时间，还有钱啊，治疗没有作用，每一天都是在浪费钱。”

“你怎麽知道没有作用呢？这种氧舱起效很慢的。”

“人家都说没有作用呢。说他这种植物人做了也白做。”

“但我听人说是有作用的，我同学的老公就是脑出血成了植物人，结果人家在氧舱待了三四个月，缓过来了，苏醒了。後续又做了几年的理疗，现在好人一样，健步如飞呢。”

“那他可能根本就没达到植物人的程度。脑出血跟脑出血还是不一样的。”

“我不跟你犟。”大芳站起身去厨房，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转回身说，“但是嫂子算我求求你，看在大过年的份儿上，别提钱，别提病了，你是想把这些灾带到新的一年去吗？”

王莉翻楞了一眼，不吭声了。

“舅妈，你要真难受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吧，今天虽然过年，但医院不休息的，走急诊该查的都能查。”我实在不想看见王莉灾星一样罗里吧嗦的，所以巴不得她赶紧走人，换我们大家的清净。

王莉看了看我，解释道：“倒没疼到那个程度。”

老罗在一旁跟我使眼色，让我闭嘴。

我在卧室找到了独自擦眼泪的刘桂兰，挨在她身边坐下。

“哎呀，铁娘子哭啦？”

老太太回头看了眼卧室的门，确认关着呢，才道：“哼，铁娘子？铁娘子有我这麽窝囊的吗？”

“您还窝囊？您这辈子叱咤风云横扫千军的，西楚霸王来了都要畏惧三分呢。”

刘桂兰冷冷一笑，不搭我的话茬：“你小姨啊就喜欢对着镜子照脸上的褶子，成天妈我又长皱纹了，妈我眼角又松了，妈我又老了的。呵呵，在我看来，那叫老吗？脸上有多少褶子都不代表老了，真正的老了是你明明想伸手拉人家一把，结果发现拉不动，力不从心啊，无能为力啊，这才是老了。老了，就是没用了，就得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走上绝路。”

“我舅妈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您想啊，我舅人家还有儿子呢，孟磊年薪几十万的，能说不管就不管吗？”

“可是思琪怀二胎了呀。”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模仿着老罗的口气说。

“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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