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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啊,我当然爱你,可这是两码事。”厉初往后仰了仰身体,莫名有些压抑,但还是如实说,“我现在除了吃喝睡觉,几乎没事。”
殷述没动,沉默地看着厉初,眼底尽是无法看清的情绪在涌动。
厉初被他看得有些难受,又问:“我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每次去医院复健,问起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医生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总之就是大脑器官很精密,就跟不知道为什么失忆一样,恢复记忆也无法确定,可能片刻间就能恢复,也可能永远都把之前的那部分记忆丢掉了。
殷述低声安抚道:“医生不是说过吗,说不定很快就想起来。”
“是吗?”厉初扁扁嘴,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转而又提出要求,“那我能见一见学校的朋友吗?”
听到这个,殷述目光发沉,过了一会儿,抬手揉厉初的头发:“小栗子,我陪着你,你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但不一样嘛。我总觉得好像把之前的日子都丢掉了,现在的我很不完整,我想见见朋友,说不定能很快想起来。”
“你想见上次来医院的那个朋友?”
“嗯。”厉初用力点头,“他叫泛泛,是我很好的朋友,我能见见他吗?”
厉初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殷述,他直觉殷述不喜欢泛泛,而泛泛上次和他匆忙见那一面,也是挑着殷述不在的时候来的。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这两人该不会是有什么过节吧。
过了好一会儿,殷述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厉初这才长松一口气。
晚上,殷述和往常不太一样,死死箍住厉初,不让他动,好像很怕失去他。房间里信息素在冲撞,厉初被逼急了,几次控制不住想要从殷述手中挣脱出来,殷述都不许。
自从身体好了之后,他们会上床。虽说结婚这么久,但每次做,厉初都有些不适应。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他好像骨子里有些惧怕这种事,莫名其妙的。但好在每次殷述都很小心,似乎很怕伤着厉初,轻了重了,掌握着分寸,温柔妥帖地顾及着厉初的感受。
但今晚不一样。殷述好像变了个人,沉甸甸的眼神让厉初有些害怕,厉初不明白为什么,虽然已经尽力配合了,但还是很疼。他的脸压在枕头上,胸腔中发出沉闷的喘息,嘴唇挤出褶痕,断断续续地呜咽声传出来。
最后,殷述按住他的肩,牙齿叼住颈后的那半块粉色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完成临时标记。
殷述将两人都收拾完,发现厉初躺在枕头上发愣。
“怎么了?腺体不舒服?”殷述坐过来,俯下身摸他的眼角和脸颊。常年开枪的指腹粗糙,轻轻刮擦过眼周肌肤,有点微痛。厉初躲了躲,没躲开,突然就有点生气。
“没有。”他说,然后闭上眼睛不看殷述。
隔了一会儿,没听见殷述有动静,他又睁开眼,发现殷述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抬手挥出去,啪一声脆响,掌心正好打在殷述胸口上。
殷述没说什么,厉初倒是“嘶”了一声。殷述的肌肉硬邦邦的,全身上下都硬邦邦的,力气又大得要命,厉初怎么都讨不了好。
“疼不疼?”殷述捉住他的手,仔细看他发红的掌心。
厉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他的腺体切除了半个,但后续治疗和大把昂贵药物跟着,腺体机能已基本恢复。上周去医院复查,医生说可以完成标记,无论是通过腺体还是生纸腔,厉初都已经恢复到正常Omega的激素水平。
可殷述每次都止步于临时标记。
厉初觉得殷述这个人很矛盾,似乎很怕失去自己,隐晦地限制着厉初的一切行动和想法,但让他永久标记——这是永久占有一个omega最简单且行之有效的方法,殷述却又不肯了。
厉初想要自由的生活,健康的爱情,和谐的婚姻,当然也想要代表婚姻和感情稳定的永久标记。这才是正常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但殷述一样都不肯给他。
刚才在床上还那么凶。凶就罢了,到最后标记的时候却又退缩。
厉初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不能永久标记,不能复课,不能见朋友,我又不是你的囚犯!”
他说完翻个身,将手掌从殷述手里抽出来,埋在枕头下面,不让殷述碰。
厉初很少使小性子,这幅样子鲜活可爱,让殷述无法拒绝。殷述从后面抱住他,慢慢拍他的背,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多话压在心口,到底什么也说不出来。
**
空气中有股奇怪的信息素味道,厉初赤着脚踩在一片湿漉漉的草坪上,仔细闻了闻,不止有殷述的松木味道,还混杂着其他的,像是……檀香。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看到一截院墙横在眼前,他停下来,看着自己脚上沾满湿泥。身后传来动静,他突然紧张起来,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一只很大的手掌从后面捂住他的嘴。
他拼命挣扎踢打,可是无法挣脱,被那只有力的手臂拖着往后退。天旋地转中,他被扔到一张床上。随后,那只手又开始撕扯着他,想要把他撕碎。
他发不出声音,哭声压在嗓子里,混乱之中看清了压在他身上的人。
是殷述。
是很陌生的殷述,眼底激着愤怒的血丝,面部狰狞,对他的哭喊和恐惧置若罔闻。他被一点点撕碎,衣服、身体、灵魂,他求饶,试图唤醒殷述,但对方不为所动。
他猛地睁开眼,发着抖,全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到处都是汗津津的。
“不要!”厉初嘶声喊,双手乱舞,努力想要摆脱什么,又含糊不清地喊“救命”。
“不要怕,不要怕,没事了,小栗子,醒醒……”殷述紧紧抱着他,抬手打开夜灯,厉初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做噩梦了吗?”殷述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模糊不清,他将厉初抱起来轻拍,像哄小孩子一样,低声说,“别怕,我在。”
厉初还是愣愣的,回不了神。
那个梦境太真实,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让厉初很久没有缓过来。他闭上眼,突然觉得有点抗拒殷述的怀抱。
好在殷述没有一直问下去,只是不断安抚着,对他的抵触也没多心。过了一会儿,殷述端了热牛奶过来,喂厉初喝完,他总算再次睡过去。
一个莫名而起的噩梦不足以打破他们生活的宁静。但自那天后,殷述明显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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