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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冠一怒为蓝颜
傍晚的铃声刚撞碎教室的安静,季简成就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猫着腰凑到李淮洲旁边,手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走了走了,老地方,刚跟网吧老板说好了,给咱们留俩靠窗的机子,今晚新更的地图开了,再不去就被人抢完了。”
李淮洲手里的笔顿了顿,草稿纸上的数学公式画歪了道线。他瞥了眼讲台上收拾教案的班主任,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沉下来的暮色——晚自习的预备铃还有十分钟,走廊里已经开始飘起值日生拖地的消毒水味。“真要逃?”他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子“上周刚被周姐抓包迟到,再逃晚自习,又要写检讨。”
“怕什麽?”季简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老班今晚要去开会,最後一节自习是自己写作业,咱们从後门溜,没人发现。再说了,上次抢篮球场那事儿,你不是还憋着气吗?打完游戏去吃炸串,我请客,就当散心了”
提到篮球场,李淮洲的眼神暗了暗。上周三下午,他和季简成带着篮球队的人练球,隔壁班的混混张强带着几个人过来,非要抢场子,吵到最後差点动手,还是路过的体育老师把人拉开的。张强临走时撂下的那句“等着瞧”,现在想起来还堵得慌。他咬了咬下唇,把笔往笔袋里一扔,抓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走,快点,别磨蹭。”
两人猫着腰从後门溜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们沿着楼梯往下跑,鞋底踩在台阶上发出“咚咚”的轻响,刚翻墙跳出去,就被巷口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堵住了——张强带着五六个人,胳膊肘搭在墙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校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眼神里满是挑衅。
“哟,逃自习啊李淮洲”张强吐掉嘴里的口香糖,黏在墙上,像块恶心的黄渍,“上周抢场子的劲儿呢?怎麽现在看见我,腿都软了?”他身後的人跟着起哄,有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往前凑了凑,伸手就要推李淮洲的肩膀:“识相的,就给强哥道个歉,再把身上的钱掏出来,不然今儿就让你俩爬着回去。”
李淮洲往後退了半步,季简成非常不满:“道歉?凭什麽?篮球场本来就是谁先到谁用,你们後来的抢不过,现在堵人算什麽本事?”李淮洲知道对方人多,硬拼肯定吃亏,可骨子里的那点倔劲上来了,愣是没低头,张强嗤笑一声,挥手示意身後的人上前:“给脸不要脸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黄毛率先冲上来,伸手就要抓李淮洲的衣领,李淮洲侧身躲开,擡手推了他一把,黄毛踉跄着撞在墙上,恼羞成怒地喊:“还敢还手?兄弟们,上!”
季简成吓得脸色发白,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咬了咬牙,拉了拉李淮洲的胳膊:“我去搬救兵,洲哥你撑住”没等李淮洲回应,他就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喊:“你千万别硬拼,我很快就回来!”
张强没心思追季简成,把注意力都放在李淮洲身上:“跑了一个没关系,先收拾你。”他挥了挥手,几个人立刻围上来,有人拽李淮洲的胳膊,有人踢他的腿,李淮洲挣扎着反抗,可对方人多,很快就被按在了墙上,後背撞得生疼,胳膊也被死死攥着,动不了。
“还挺横?”张强凑到他面前,声音里满是嘲讽,“我听说你妈早就跑了,爸是个酒鬼,现在跟着酒吧老板干脏活?怪不得这麽没教养,连规矩都不懂——这一片,我说了算,你敢跟我抢场子,就是找死。”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李淮洲心上,那些藏在心底的伤口被狠狠撕开,疼得他眼睛都红了,却咬着牙没吭声,只是死死瞪着张强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默一路小跑了过来——他刚在教室收拾书包,准备去图书馆,就看见季简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李淮洲被人堵了,还没等季简成说完,他就抓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往巷口跑
看见被按在墙上的李淮洲,谢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没说话,直接冲了上去,伸手抓住一个拽着李淮洲胳膊的男生,用力往後一拉,那男生没防备,踉跄着摔在地上。张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谢默:“哪来的野种,敢多管闲事?”
谢默没理他,上前一步,挡在李淮洲面前,肩膀挺得笔直。他平时安安静静的,连说话都轻声细语,可此刻眼神里的狠劲,让张强都有点发怵“你们要干嘛”谢默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哟,还来了个帮手?”张强嗤笑一声,挥手让两个人去对付谢默,“一起收拾了,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那两个人立刻冲上来,谢默侧身躲开,擡手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对方疼得叫出声,手一松,李淮洲趁机挣脱开来,揉了揉被攥得发红的胳膊,也冲了上去,和谢默一起对付那些人,谢默下手比李淮洲狠多了,他不像李淮洲那样扭打,而是专挑对方的胳膊丶膝盖下手,动作又快又准,没几下就把两个人撂倒在地。李淮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加大了力气,两人背靠着背,配合得意外默契
张强没想到谢默这麽能打,有点慌了,刚想上前帮忙,就听见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是沈栖唐,他听季简成说李淮洲被堵了,就赶紧从手机里找出警笛声的音频,最大音量播放着,还故意往巷口的方向跑,装作警察来了的样子
“警察来了?!”张强脸色一变,他平时堵人还行,可真怕被警察抓,“快走!”他挥了挥手,几个人立刻慌慌张张地往巷尾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李淮洲一眼,“咱们没完!”
等张强他们跑远,警笛声也停了,沈栖唐拿着手机跑过来,喘着气说:“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还真不知道怎麽把他们吓跑。”季简成也过来,看见李淮洲和谢默没事,跑到实在累撑在膝盖上喘气
巷口只剩下他们四个。李淮洲揉了揉胳膊上的红痕,谢默的校服外套被扯破了个口子,嘴角沾着点灰,沈栖唐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季简成的裤腿还沾着刚才跑出来时蹭到的泥土——几个人模样都不算体面,却看着彼此,忍不住笑了出来,连谢默都勾了勾唇,看着李淮洲申请温柔
“得亏咱们几个配合好,不然今儿真要栽在这儿。”季简成拍了拍大腿,突然想起什麽,眼睛一亮,“对了,说好的请吃炸串,不过刚才这麽一闹,炸串好像不够劲,前面巷尾新开了家烧烤摊,我请你们吃烧烤,烤鸡翅丶烤筋丶烤茄子,随便点!”
沈栖唐第一个响应:“好啊,刚才跑那麽久,早就饿了,正好蹭季大少爷一顿。”李淮洲没反对,只是看向谢默,见他点了点头,才跟着往巷尾走
烧烤摊支在路灯下,铁皮烤架上滋滋冒油,孜然和辣椒粉的香味飘得老远。老板是个络腮胡大叔,手里的铁签子翻得飞快,见他们过来,笑着招呼:“欧呦,逃课出来的小屁孩,要吃点啥?”
季简成豪气地挥手:“二十串烤筋丶十串鸡翅丶两串烤茄子,再来个烤金针菇,都要微辣,四瓶冰可乐!”老板应着声,麻利地往烤架上摆串,油星子溅在炭火上,“噼啪”作响,烟火气裹着香味,把刚才巷口的紧张都冲散了
几个人找了个小桌子坐下,沈栖唐还在炫耀刚才的警笛声:“你们是没看见,张强那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季简成则凑到谢默旁边,撞了撞他的胳膊,笑着调侃:“谢默,你刚才也太猛了,平时看你冷冷清清的,打起架来跟换了个人似的,这真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啊,为了李淮洲,连形象都不顾了。”
谢默没说话,低头戳了戳桌子上的空可乐瓶,没反驳,只是擡眸看了看李淮洲,李淮洲看在眼里,伸手帮谢默拿了串刚烤好的鸡翅,递过去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低声说:“行了,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谢默接过鸡翅,咬了一口,外焦里嫩,孜然味刚刚好。路灯的光落在四个人身上,烤架的烟火飘在半空,冰可乐的水珠顺着瓶身往下滴,季简成和沈栖唐聊着游戏和班里的趣事,李淮洲和谢默偶尔搭句话,偶尔对视一眼,嘴角都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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