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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青旬逼着自己移开目光,吸了一口气,跟李小坛叮嘱了两句,转身走了。
在他走後,江有轨擡起眼皮,注视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消失在转角,心口说不出的难过。
当日办完住院手续,病房是单人间,剧组报销,也答应等他养好病再拍摄。
住院手术排在第二天下午,江有轨进手术室前,纪青旬突然来了。
江有轨一身病服,脸色一定不好看,因而他一来就自动低下头,不愿去看他。
纪青旬看着他尖了的下巴,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怎麽这麽受罪呢。
昨晚走之後,他回到酒店,连着抽了半包烟,越抽越郁闷,怎麽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麽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昨天医生说,江有轨的腿先前受过伤,大概当时处理措施不到位,长成的骨头都是歪的,所以眼下被砸就碎了骨,不得不进行手术。
他不知道为什麽有人骨头受伤不好好处理,不知道江有轨遇见了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一股无力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死死裹住,连呼吸都困难。
看着江有轨冷硬的下颌线,第一次感受到江有轨的犟,他什麽都不会说,他只会笑盈盈的看着他,然後自己承受一切。
江有轨,这太不公平了。
他按下心中的波涛,尽可能自然地走过去,坐在床边,注意到他躲闪的态度,装作没看见,问:“你今天吃药了麽?”
江有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抑郁药。
没等到回答,纪青旬也没觉得有什麽,自顾自地说:“我可是吃了,医生说等过段时间去复查,如果情况良好,药就可以停掉我这个进度是不是比你快多了。”
江有轨没想到他还记着比这个,扯了扯嘴角:“这是很好的事情。”
“是啊,到时候我们就不是病友了。”
“那……”
“到时候,我也不想跟你当朋友。”
江有轨被他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堵住,脑子混乱,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了,茫然道:“什麽……”
没等他问出个所以,就有护士走来,喊江有轨去手术。
纪青旬沉黑的眸子和凌厉的气势散去,目光恢复平和,把江有轨推上轮椅:“不明白就慢慢想,先手术。”
江有轨一头雾水的被扶上轮椅,一想到身後是纪青旬,脊背下意识绷紧,鼻尖隐约能够闻到独属于纪青旬的冷冽气息。
脑子里一团乱麻,回想起纪青旬方才的神情和话语,思绪杂乱不堪。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做朋友?
为什麽不要当朋友?
他做了什麽触及对方底线的事情了麽?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麽纪青旬一定不会再来看他的。
那是为什麽呢?
到底是为什麽呢?
江有轨一路想到了手术室门口,轮椅被带路的护士接手,纪青旬语气如常:“不用怕,我在外面等你。”
手术室门被关上,江有轨扭头,透过门缝看了他一眼。
身姿笔挺,五官深邃,眼角的弧度柔和下来。
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江有轨垂首转过头,一言不发地被推着走。
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剂打下去,意识有些昏沉,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反倒更清醒了。
他回想着这些天的纪青旬的一举一动。
不是没有想过其他可能。
纪青旬喜欢他。
正因如此,所以纪青旬才总出现在他面前,从各种活动现场,到现在的客串,再到刚才意味不明的话。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但他总不愿意去相信。
时不时地便催眠自己,是不是纪青旬只是关心他,同理心泛滥。
尤其是这种时候。
得知他病了,会将他的并归因于自己身上。
但不是的,不能是这样的。
喜欢不能始于亏欠。
喜欢只是喜欢,源于最原始的心动和失控,是想见他快乐,想他过得很好,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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