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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真约定的餐厅位于一个新兴的商业区,格调比大排档高些。叶勤勤推开玻璃门,目光扫过略显冷清的卡座区,很快锁定了靠窗位置那个正向她招手的熟悉身影——佟真。
然而,当叶勤勤走近,看清坐在佟真对面、此刻缓缓转过身来的女人时,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只剩下惊讶。
沙玫瑰。
她前东家广告公司那位以手腕狠辣、作风强势着称的部门经理,传闻与老板老高有一腿的女人。
她今天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与这间餐厅略显随意的氛围格格不入。她看着叶勤勤,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沙经理?”叶勤勤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淡,她没看佟真,目光直接落在沙玫瑰身上,“真巧。”
佟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站起身打圆场,亲热地拉住叶勤勤的胳膊想让她坐下:“勤勤,你来啦!快坐快坐!”
叶勤勤任由她拉着,身体却有些僵硬地落在卡座沙上,视线转向佟真,语气更冷了几分:“佟真,你什么意思?”
她可没忘记,当初在公司,沙玫瑰是如何偏袒抱上高经纬大腿的佟真,而自己的功劳又是如何被“李代桃僵”的。虽然后来她利用证据从沙玫瑰手里拿到了应得的赔偿顺利离职,但那段经历绝非愉快。
桌子底下,佟真的脚悄悄踢了叶勤勤一下,力道不轻。与此同时,她脸上堆起夸张的、带着嗔怪的笑容,声音拔高:“哎呦喂,我的叶大策划!你这什么记性?忘了之前我给你介绍私活啦?合作得多愉快!现在有更大的私活找上门,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就问你,接不接?”
叶勤勤接收到佟真的暗示,眉头微蹙,心里快盘算着。她确实缺钱,非常缺。
“时光守护者”短视频账号虽然积累了不少粉丝,也有了初步的影响力,但距离稳定盈利还遥遥无期,目前的零星合作收入对于庞大的支出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最大的吞金兽就是装快递租用的仓库,每个月高昂的租金像无底洞一样吞噬着她本就不丰厚的积蓄。韩述虽然多次表示可以支援,但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一直依赖他。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尤其是在追寻舅舅往事真相的道路上,金钱是必不可少的支撑。她压下对沙玫瑰本能的排斥,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审视:“说说吧,到底什么私活?怎么接法?”
这时,沙玫瑰优雅地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她一贯的的掌控感:“勤勤,不用绕弯子了。我准备离开老高公司,自己出来单干。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佟真已经决定跟我,是我的左膀。”她顿了顿,目光直视叶勤勤,“你来了,就是我的右臂。怎么样,考虑一下?”
叶勤勤心中了然。房地产行业下行,广告业当其冲。
早年行情好时,一个项目的月费动辄十几二十万,养活了一大批广告公司和浑水摸鱼的人。如今市场萎缩,月费被压到两三万都有人抢破头,很多从甲方出来、有点客户资源的人,就拉个小团队,靠低价和关系抢食。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率先出来“单干”的,会是这个在公司经营多年、根基稳固的沙玫瑰。
“啥待遇啊,玫瑰姐?”叶勤勤不动声色地问,称呼也变回了以前的,带着点试探。
沙玫瑰显然有备而来,语平稳:“你要是全职过来,我在你原来薪资的基础上,给你加三千。项目竞标成功,另有奖金。如果你暂时只想兼职,按项目算,保证你月入不低于五千,很轻松。”
叶勤勤在心里冷笑,沙玫瑰这算盘打得精响。全职绑死,兼职利用,价格给得不算高,但对她目前的经济状况而言,确实能解燃眉之急。好奇心驱使下,她忍不住带着点挖苦的语气问:“玫瑰姐,你这么干,不怕老高总生气吗?你这是打算挖走他多少墙角啊?”
沙玫瑰面色不变,仿佛早已料到有此一问。她放下水杯,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勤勤,我在公司这些年,自问鞠躬尽瘁,任劳任怨,对得起公司,也对得起自己良心。至于客户来源,你不用担心,公关本就是我擅长。而且,”她话锋一转,看向叶勤勤,“你在公司的时候,我可没有亏待过你。你离职时,你的n+和当月工资,我结得算是相当痛快了吧?”
这一点,叶勤勤无法反驳。当初她能顺利拿到赔偿离开,沙玫瑰确实没有刻意刁难,甚至某种程度上,是默认了她用证据换取合理权益的做法。这让她对沙玫瑰的观感复杂了一分。
沉吟片刻,叶勤勤心中已有决断。她暂时不想被全职绑住,“时光守护者”和寻找黎雪宁下落是更重要的事。“全职就算了,我这边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兼职可以做,具体价格得看工作内容和难度再定。”
沙玫瑰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强求,反而顺着她的话,抛出了一个更具诱惑力的提议:“价格好商量。佟真跟我提过,我也看过你的短视频账号,‘时光守护者’,做得很有味道,我知道你或许看不上这点写文案、想点子的‘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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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中透出商人的精明:“但是勤勤,我感觉你现在是身怀巨宝而不自知,或者说,在浪费它们的价值。我手上正好有几个客户,都在寻找独特的资源搞线下活动,吸引人气。如果你肯,把你舅舅留下的那些好东西拿出来展一展,甚至不需要卖,只是作为‘展品’,就能有不错的进账。何乐而不为呢?”
这番话,真正说到了叶勤勤的心坎上!她之前参加“时光印记创意集市”就尝过线下展示的甜头,不仅赚到了出场费,还为账号引流了大量精准粉丝。沙玫瑰的提议,无疑是将这种模式规模化、商业化了。
为了掌握更多谈判筹码,她故意流露出些许疑虑:“现在开商穷得叮当响,还肯花钱搞这种线下活动吗?”
沙玫瑰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傲然又洞悉世情的笑容:“活动搞不搞,搞多大,很多时候不就看我们怎么去‘睡服’甲方吗?当然,实话实说,现在的预算确实没法跟行业上行期比。而且,公司要运营,团队要分成,最终能给到你的,大概一场活动在八千到一万之间。”
她顿了顿,抛出了更具体的规划:“但我给甲方说,把我们这个系列活动,包装成一个ip,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时光博物馆’!至少三期打底。如果顺利,三周时间,你就能稳赚两三万。怎么样?”
“你说什么?!”叶勤勤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陡然提高,引得旁边卡座的客人都侧目看来。
但她完全顾不上了。
“博物馆”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脑海中一直盘旋的某个模糊念头!
博物馆!她自己是不是……也能搞一个博物馆?
一个真正属于舅舅顾生的,承载着他那五万件快递、他沉默的守护、他滚烫的摇滚心、他跨越山河的思念的……“时光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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