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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雀儿提起亲人,难免像含了颗毛栗子似的,好在晁平手脚麻利,等面条上桌,也就逐渐填补了她心里的不是滋味。
“好吃吗?”
“嗯。”雀儿啜着滚烫的汤汁认真地点点头,“你哪来的这手艺?”
“嗐,这算啥手艺,顶多让自己一个人也饿不死。”
晁平说着自个儿也吸溜了两口,肚子里有了底,心也就跟着有了底似的。
“对了雀儿姑娘,四哥昨天下山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走之前还特意问我,用不用他从山下带啥东西来着。”
“没隔几天就又下山,看来大当家还是嫌我上回捞得少啊。”
雀儿刚倒了几滴醋就听见他这句酸话,想了想却不带任何讥讽意味地说:“那也不一定,真要嫌过年的东西不够,想干一票大的,他会派老大也跟着去的。”
晁平却不曾想到这个,如此看来,老四一个人下山这事,兴许还真有点谁都不知道的隐情。
接下去二人的话都不算多,仅凭饭香味去填补空气中的缝隙,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麽尴尬。
片晌,两只碗一前一後地见了底,二人离开厨房,正遇见俩小皮子打从屋外经过,其中一个拎着小半桶水,另一个则端着三碗残羹剩饭。
雀儿吃饱了心情不错,调皮地冲他们打了个响指,“哪儿去呀?”
“姑奶奶,五爷,俺们往秧子房送饭去。”
雀儿全不在意,连“哦”都懒得“哦”一声。岂料身旁的晁平却动了眉头,很明显不悦道:
“秧子房里的也是人,就给他们吃这个?”
“五爷,有这吃就不错了,山上二三百的弟兄们,不得先紧着他们麽。”
晁平无话可驳,即使有,也不该驳,因此只得眼睁睁放他们过去。雀儿觑着他脸色不好,于是不解地问:
“你以前在和尚帽的时候,肉票(人质)跟你们吃得一样好咋的?”
“……不一样也比这强。”
晁平赌气似的说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强压下这股憋闷之後,本想借机问问雀儿知不知道秧子房里的详情,但看她刚才不为所动的冷淡,乃至骨子里抽不掉的那股野蛮,想了想最好还是作罢。
“瞧不出来啊,你心还挺软。得了,吃饱喝足,我回屋歇回笼觉去了,下晌咱再见啊。”
雀儿随意甩甩手,走上了另一条路,数十个脚印踩出来,回首再看晁平果然不见了踪影,这才拐弯追上了刚刚那两个送饭的人。
“站那儿!”
“哎呀?咋的了姑奶奶?啥事儿吩咐?”
“那秧子房里的是啥人,你俩知不知道?”雀儿单刀直入,问。
两只小皮子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好像是共军。”
“别瞎白话,共军都穷成那德行了,抓了人能要挟出来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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