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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回强忍着一波波袭来的剧痛,他颤抖着抬起手,艰难地探入怀中,取出一本边缘已被汗水浸得皱的册子,用尽全身力气双手高高呈上,声音嘶哑却坚定:“陛下…这册子,便是证据。”
他背上的伤口因这动作被狠狠牵扯,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眼前黑,身形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但他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口中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硬是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皇帝身侧侍立的大太监立刻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本承载着千钧重量的册子,躬身呈至御前。
“此乃…此次会试阅卷官拟定的草榜,”
岑回的声音因极致的痛楚而断断续续,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回荡在寂静的公堂上,“在这榜上,臣的姓名…分明位列榜!可为何…放榜之日,臣不仅名落孙山,甚至…榜上无名!”
皇帝闻言,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又覆上一层寒霜。
他接过册子,目光如炬,在纸页上缓缓扫过。
那岑回二字确实赫然居于榜,缓缓合上册子,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冰:“来人!”
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应声而入,单膝跪地,姿态恭敬。
“即刻将主考官严嵩,与一应监考、阅卷官员,全部带来见朕!”
皇帝的声音蕴含着雷霆之怒,“朕倒要亲自问问,这金榜题名,何时成了可以随意篡改的儿戏!”
“遵旨!”
锦衣卫领命,起身快步离去,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公堂内回荡,每一声都像是重重敲在太子陆应渊的心尖上。
陆应渊死死盯着那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置于膝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几乎要压制不住那即将破体而出的恐慌。
孟章…孟章到底得手没有?
时间如此仓促,万一,万一有丝毫疏漏…
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的心仿佛下一瞬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对太子而言如同在油锅上反复煎熬。
他坐立难安,几次想要开口,却喉头紧,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言辞,只能期盼着孟章能处理好一切。
终于,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严嵩连同十几名参与此次会试的官员被带了上来。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疑与不安,显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召见毫无准备。
“臣等…参见陛下!”
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皇帝没有叫起,只是将手中的册子重重摔在严嵩面前,冰冷的语气中压抑着风暴:“严嵩!你给朕好好看清楚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草榜之的岑回,最终会榜上无名?!你身为本次会试主考,给朕一个解释!”
严嵩闻声,身体猛地一颤。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学子岑回,竟有如此胆魄敲响登闻鼓,甚至还能拿到这要命的草榜!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拾起那本决定他命运的册子,翻开只看了一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灰败如土。
他立刻以头抢地,砰砰作响,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惶恐:“陛下!陛下明鉴啊!臣…臣为官数十载,一向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从未做过任何昧良心之事!此事…此事定是有人精心策划,意图栽赃陷害于臣!求陛下…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栽赃陷害?”
皇帝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严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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