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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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苏苏走过来，靠在他身边，伸手帮铃铛理了理小衣襟，笑着说：“大名俺们没敢取，想着得等你回来——你是娃的爹，这大名得你定，才像样。”文典的眼神沉了沉，抱着铃铛的手紧了紧。他想起在战场上的日子，想起坠崖时的挣扎，想起收到苏苏信时的牵挂，又看了看怀里安稳睡着的铃铛，看了看身边笑着的苏苏，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他轻轻摸了摸铃铛的额头，声音认真又温柔：“俺们这辈子，跟着鬼子的炮火颠沛流离，没少受风浪。俺盼着咱闺女，这辈子能平平安安，不用再遭罪，就叫‘费安澜’吧——平安的安，波澜的澜，愿她一辈子都能平安度过风浪，将来活在太平日子里。”“安澜……费安澜。”苏苏轻声念了两遍，眼里泛起暖光，她抬头看文典，笑着点头，“这名字好，又好听又吉利，就叫安澜。”嫂子也跟着点头，拍了下手：“好名字！有盼头！咱铃铛大名就叫安澜，将来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文典抱着费安澜，又把苏苏的手攥在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去。院里的石榴花还在落，阳光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闺女，又看了看身边的妻子，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秋日的太阳暖得正好，文典推着一辆借来的二八自行车走在前面，后座上坐着苏苏，苏苏怀里抱着铃铛，嫂子跟在旁边，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装着给铃铛备的小饼干，还有她第一次进城特意换上的蓝布新褂子。出村的路上还能听见乡亲们的笑声，村口老槐树上挂着“庆祝抗战胜利”的红布标语，风吹得布角“哗啦”响，像在跟着赶路的人欢喜。文典踩着自行车，偶尔回头看一眼苏苏，声音里满是笑意：“再拐两个弯就到城门口了，城里有电车，还有卖糖人的，待会儿给铃铛买个兔子糖人。”苏苏抱着铃铛，手紧紧抓着文典的衣角，眼里满是好奇。她以前只听文典说过城里的样子，说有比村里学堂还高的楼，有不用马拉的车，现在真要见着了，心跳竟有点快。铃铛趴在她怀里，小脑袋转来转去，盯着路边的野花，小手还去抓文典垂下来的衣角。刚到城门口，就被热闹的声响裹住——街上满是人，有的举着“欢庆胜利”的小旗，有的敲着锣鼓，学生们排着队唱歌，声音响亮得能传到城外。电车“叮当”响着驶过，车身上贴着彩色的标语，窗子里的人也探出头笑着挥手。“这就是电车？”嫂子凑到苏苏身边，眼睛瞪得圆，“真不用马拉，跑得还这么快！”文典停下车，把铃铛抱进怀里，笑着解释：“这是电车，靠电跑的，城里好多地方都能到。”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商铺，“前面有卖糖人的，咱先去给铃铛买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围了不少孩子，老师傅手里的糖勺转得飞快，琥珀色的糖汁在石板上画出兔子、老虎，引得孩子们拍手。文典抱着铃铛凑过去，问：“闺女，想要哪个？”铃铛盯着兔子糖人，小手伸着“要……要”，声音软乎乎的。老师傅很快捏好一个，文典递过去，铃铛抓着糖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苏苏站在旁边，看着文典逗铃铛的模样，又看了看街上欢庆的人群，忽然想起文典上次回来时说的“带你看城里的春天”——现在虽不是春天，可这满街的热闹和安稳，比春天还暖。她伸手碰了碰文典的胳膊，轻声说：“城里真好。”“以后会更好。”文典握住她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学方向，“俺下个月就来这儿读文学，等俺毕业了，咱也在城里找个小房子，让铃铛也来城里读书，教她认更多字，读更多书。”嫂子在旁边听着，笑得合不拢嘴：“好！好！俺也能跟着享享福，看看城里的光景，等铃铛长大了，让她跟你爹一样有学问！”文典抱着铃铛，牵着苏苏，嫂子跟在身边，几个人慢慢走在热闹的街上。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混着糖人的甜香和人群的笑声。文典看着身边的家人，又看了看远处飘扬的国旗，心里满是安稳——抗战的苦熬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他要带着家人过安稳日子，读自己喜欢的文学，教孩子知书达理，把以前盼的、想的，都一点点变成真的。街上的电车“叮当”驶过，带起一阵风，吹得商铺门口的布幌轻轻晃。文典正指着不远处的书店跟苏苏说“以后常带铃铛来这儿看书”，脚步忽然顿住，眼睛一亮，朝着斜前方的布摊喊了声：“郭贵耀！”布摊前，一个穿着藏青短褂的人正低头给顾客卷布，听见声音猛地抬头，看见文典，手里的布“啪”地落在柜台上，脸上瞬间笑开了：“文典！你咋在这儿？你不是……你回来了？”是郭龟腰，头发比以前短了些，脸上没了之前的愁容，精神头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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