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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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门闩刚拉开半寸，她就愣在了原地——门外站着的不是费家嫂子，是文典。他肩上背着旧布包袱，裤脚沾了些尘土，眉眼间还带着赶路的风尘，却直直望着她，眼里盛着她好久没见的光。苏苏的手还攥着门闩，指节都忘了松，只觉得眼眶忽然热起来，方才擦碗时溅在脸上的水珠，好像都变成了别的东西。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倒是文典先往前走了半步，声音比往常轻些，带着点不易察的挂念：“苏苏，你还好吗？”这话一问，苏苏鼻尖先酸了，却没掉眼泪，反而咬着唇笑了笑，手不自觉往身后藏了藏——怕他看见自己还没收拾好的碗碟。她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发颤：“俺好……文典哥，你怎么回来了？”说话时，目光总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好像要把这两个月没见的模样，都好好看够。文典看着她通红的眼尾，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兰花发夹，又把包袱往身后挪了挪，脚步再近了些：“先生让俺回来，说把学的法子用在乡里。这两个月没收到你信，俺……总想着回来看看你。”木桌案上还留着半碗温茶水，文典刚在凳上坐定，目光就落在苏苏手里的报纸上——纸边卷了毛，几处印着灾情的字眼被指甲轻轻划了道浅痕。他指尖碰了碰桌角的粗瓷茶杯，轻声问：“嫂子这时候去城里当铺做什么？家里是缺了什么？”苏苏把报纸叠得整整齐齐，指尖还蹭着纸页的褶皱，声音低了些：“前阵子给乡亲们分了些粮，家里存的粮种不够了。嫂子说当铺里能当些旧物件，换点钱买粮种，还说顺便看看城里有没有平价的药——前几日嫂子咳得厉害，家里的药快没了。”她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文典，又补充道：“嫂子一早走的，说天黑前能回来，让俺在家守着，要是你回来了，就先让你歇着。”文典闻言皱了皱眉，手不自觉摸向怀里的兰花发夹，又想起包袱里先生给的农耕图谱——原想着回来先跟嫂子商量种粮的事，没成想她竟为了粮种跑一趟当铺。他沉默片刻，看向苏苏：“当铺路远，路上怕是不好走。等她回来，咱们一起合计合计，俺带回来的图谱里有省粮种的法子，或许能帮上忙。”苏苏顺着话点点头，指尖轻轻把桌上的报纸往文典那边推了推，纸页蹭过桌面发出轻响。“文典哥，你读吧——有些字俺认不全，也想听听城里的事，还有先生说的那些救国的话。”文典伸手接过报纸，指腹蹭过苏苏划过的那处灾情字眼，指尖顿了顿，才缓缓展开。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报纸上，也落在苏苏凑过来的发顶——她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凳儿，耳朵微微竖着，眼里满是认真。他清了清嗓子，先拣着抗日游行的段落读，声音稳而清晰，读到“众志成城”时，不自觉放重了语气。苏苏听得入神，忽然小声插了句：“文典哥，你上次在城里，是不是也见着这样的游行？”文典抬眼，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神，喉结动了动，点头应道：“见着了，学生们举着标语喊口号，嗓子都哑了还在说‘守土救国’。”他顿了顿，又翻到讲农耕新法的版面，“你看这儿，说选好粮种能多收三成，等嫂子回来，咱们照着这个试试，说不定能少让乡亲们饿肚子。”苏苏凑得更近了些，指尖点在报纸上的粮种图样：“真能这样？那嫂子就不用总想着去当铺了。”文典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软下来，悄悄摸了摸怀里的兰花发夹。文典把报纸轻轻放在桌角，目光落在苏苏垂着的发顶上，声音放得更柔：“之前在学校总等你信，没一封来，我还琢磨着是不是你忙着家里事，没顾上写？”苏苏指尖抠着衣角，头又低了些，声音闷闷的：“不是没顾上……姐她前些天没了娃，天天躺着不说话，俺看着心里慌；还有你给俺的那枚珍珠发夹，也在乱的时候丢了，俺……我没脸给你写信。”说着，她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指尖空落落的，眼圈又红了点。文典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一软，慢慢从贴身布兜里掏出个小布包，指尖捏着布角展开——银边裹着的兰花发夹露出来，花瓣纹细细的，在窗边光线下泛着浅亮的光。他伸手递到苏苏面前，语气带着安抚：“没事，丢了就丢了，俺去城里时见着这发夹，想着你会喜欢，就给你买了。”苏苏猛地抬头，眼睛一下子亮了，指尖轻轻碰了碰发夹的花瓣，声音带着点惊喜的颤：“文典哥，这是啥花呀？比之前的珍珠发夹还好看。”“是兰花。”文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嘴角弯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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