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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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她这两年也渐渐适应了城里的生活，除了带铃铛，还在附近的纺织厂找了份轻活，手上虽忙，心里却踏实，总跟人说“跟着文典苏苏，享着安稳福了”。文典抱起铃铛，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指着布书上的字念：“‘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苏苏坐在旁边，帮嫂子摆碗筷，偶尔抬头看一眼父女俩，嘴角弯着笑。院外的风还带着点凉意，可屋里的灯光、锅里的饭香、铃铛的念书声，把小日子衬得暖融融的。文典看着身边的家人，又想起自己笔下的故事——他写的从来不是什么大英雄，就是像苏苏、嫂子、郭龟腰这样的普通人，在时代里踏实过日子，盼着胜利，守着团圆。现在，胜利的曙光就在前头，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会像铃铛念的诗一样，满是春天的希望。全文完番外（一）1950年的春日，北京街头的柳梢垂着嫩黄，五星红旗在风里飘得舒展。文典牵着铃铛的小手，苏苏走在他身侧，嫂子拎着刚买的新鲜蔬菜，几人慢慢走在胡同里——不远处，孩子们举着小风车跑过，卖糖葫芦的小贩喊着“酸甜开胃”，声音裹着暖意，飘得很远。铃铛突然指着墙上的标语，脆生生喊：“爹！是‘人民当家作主’！先生教过！”文典停下脚步，弯腰摸了摸女儿的头，目光扫过街上的人：有穿着工装去工厂的工人，有背着书包上学的学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踏实的笑，没有了战争时的慌慌，只有日子过稳了的从容。他轻轻叹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以前在战场上，总盼着能有这么一天——不用躲炮弹，不用怕分离，老百姓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孩子能放心读书。现在真的实现了，看着铃铛能在这样的日子里长大，能认全墙上的字，能追着风车跑，俺这心里，比写好一篇文章还踏实。往后啊，还要把这好日子写下来，让后人都知道，现在的太平，多金贵。”苏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起几年前在村里躲鬼子的日子，想起抱着铃铛等文典回家的牵挂，又看了看身边的文典——他穿着干净的中山装，眼里没有了战争的疲惫，只有对生活的盼头。她轻轻握住文典的手，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薄茧，轻声说：“俺以前总觉得，能活着等你回来就好，从没想过还能来北京，还能上女子学校，能跟你一起教铃铛读书。现在出门不用怕枪响，买东西不用愁缺货，这日子，比俺小时候梦里的还甜。”嫂子在旁边听着，也忍不住笑，手里的菜篮子晃了晃：“俺这辈子，遭过鬼子的罪，熬过没粮的苦，以前总想着，啥时候能不饿肚子、能看着娃们平安就好。现在倒好，天天能吃上白面馒头，铃铛能去学堂，文典能教书写作，苏苏也能识字，——这可不是做梦嘛！俺这心里啊，就盼着日子能一直这么顺下去，看着铃铛考大学，看着你们俩好好的，俺就知足了。”铃铛没听懂大人们的感慨，只觉得爹的手很暖，娘的笑很好看，她晃了晃手里的小风车，拉着文典往前跑：“爹！去看前面的花！先生说春天的花最好看！”文典被女儿拉着走，苏苏和嫂子跟在后面，笑声落在风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落在飘扬的五星红旗下，落在满街的烟火气里——曾经盼了又盼的和平，终于成了手边的日子；曾经担了又担的牵挂，也终于变成了眼前的团圆。这建国后的第一个春天，连风都带着甜，裹着一家人对往后日子的，满满期待。院角的老藤椅晒着夕阳，暖得让人发困。苏苏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针线给铃铛缝新的小布衫，针脚走得又匀又细——比初为人母时给小铃铛缝衣服时熟练了不知多少。铃铛趴在旁边的小桌上写作业，铅笔“沙沙”划过纸页，嫂子在灶房里炖着鸡汤，香气飘满了小院。文典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苏苏垂眸缝衣裳的样子，阳光落在她鬓边的碎发上，泛着浅金色的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苏苏刚到费家的那天——也是个傍晚，她穿着新娘子服，站在院门口，眼神怯生生的，连头都不敢抬，嫂子拉着她的手说“以后这就是你家”时，她还偷偷红了眼眶。他忽然轻声开口，声音被夕阳揉得软：“苏苏，你还记得刚到俺家那时候不？俺那时候总忙着学校的事，没顾上好好陪你，后来又匆匆去了前线，让你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你那时候，怨过俺不？”苏苏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她放下针线，伸手碰了碰文典的手背，掌心的温度传过去，带着岁月的软：“咋会怨呢？那时候俺就想着，你是去打鬼子，是为了咱能好好过日子，俺多等几天、多担点心，算啥？再说，嫂子待俺好，村里乡亲也帮衬，俺心里踏实得很，就盼着你能平安回来，没别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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