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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耳边掠过的声响像潮水,让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却摸到掌心里有片温热的触感,是夏知行刚才偷偷塞给他的桂花糖,糖纸在掌心硌出细小的纹路,像张微型的安全网。“看前面!”夏知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笑意,“林老师你看,从这儿能看见摄影棚顶的灯,像星星掉下来了!”林砚秋慢慢睁开眼。夏知行就在他前方两米处,威亚绳把他吊得高高的,军绿色的披风在风里展开,像片舒展的叶子。少年正回头冲他笑,虎牙在灯光下亮晶晶的,身后的布景板云雾流动,真的像站在云端。“别怕,”夏知行的声音透过风声传过来,清晰得像在耳边,“我在前面呢。”威亚机缓缓向前移动。林砚秋望着夏知行的背影,掌心的桂花糖已经被攥化了点,黏黏的糖液顺着指缝往下淌,却奇异地稳住了他的心跳。他想起刚才少年砸在垫子上的夸张模样,想起他悄悄让师傅加固卡扣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五米高的天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有个人,正带着片草叶的狼狈,在前面替他挡住所有可能的危险。台下的老王举着喇叭喊“准备开拍”时,林砚秋的目光落在夏知行飘动的披风上。那里还沾着片从高台带下来的灰尘,在阳光下像颗会发光的星,有些恐惧,就是要被这样笨拙的关心包裹着,才能慢慢长出面对的勇气。场务组长举着场记板跑到位时,看见高台上的两个身影。太子衣袂飘飘,将军披风猎猎,明明是好险摄影棚的聚光灯突然全部亮起时,林砚秋正站在仿制的宫殿屋脊上。青灰色的琉璃瓦在强光下泛着冷光,每片瓦沿都挂着细小的钢丝,这是道具组为了固定布景特意加的,却在他脚下硌出尖锐的触感。下方的威亚绳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条不安分的蛇,缠着他的脚踝往虚空里拽。“各单位注意!最后一条!”张驰举着扩音器的声音撞在钢架上,反弹回来的回声让林砚秋的耳膜发疼。他攥着屋脊边缘的力度又紧了些,指腹按在瓦片的纹路里,能清晰摸到人工做旧的裂痕,和三年前摔下来时抓过的那片瓦,触感惊人地相似。夏知行在对面的屋脊上做最后的调整。将军戏服的披风被场务用夹子固定在背后,避免拍摄时卷入威亚绳,甲片碰撞的轻响顺着空气飘过来,像在给他打节拍。“林老师,别怕!”少年忽然朝他喊,声音穿过聚光灯的光晕,带着点暖融融的质感,“等会儿我数到三,咱们一起往中间走,保准顺顺利利。”林砚秋没回应,只是把目光调向远处的蓝幕。那里映着他模糊的影子,月白色的太子戏服在屋脊上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云。灯光师正踩着梯子调整柔光箱,光束在瓦面上移动,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悬在半空的锁链。“开始!”张驰的声音刚落,场记板“啪”地合上,震得檐角的铜铃轻轻摇晃。林砚秋深吸一口气,迈出第一步,琉璃瓦被踩得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他盯着自己的鞋尖,那双绣云纹的布鞋,此刻像灌了铅,每落一步都要花尽全身力气。风从两侧的布景板之间钻进来,掀起他的衣摆,后腰的安全绳突然勒紧,让他想起三年前安全扣松动前的预兆,指尖瞬间沁出冷汗。“稳住!”老王在地面举着对讲机喊,“保持太子的仪态,别像踩地雷似的!”林砚秋试图放松肩膀,却在转身时踩到片松动的瓦片。脚下突然一空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炸响在耳边,比聚光灯的嗡鸣还要响。身体往左侧倾斜的弧度越来越大,他下意识去抓屋脊的边缘,指尖却只捞到片冰凉的空气,三年前摔落的失重感,像潮水般重新将他淹没。“林砚秋!”夏知行的喊声几乎与他的惊呼重叠。林砚秋没看清夏知行是怎么飞过来的。只觉得手腕突然被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紧接着是甲片撞在他胳膊上的钝痛。他悬在半空剧烈摇晃,威亚绳发出危险的“咯吱”声,像随时会从钢架上崩断。“别怕!我抓着呢!”夏知行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粗重的喘息。林砚秋睁开眼时,正撞见少年绷紧的下颌线,那里沾着片刚才没拍掉的金粉,被汗水晕开,像道细小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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