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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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忘忧 再去看几十次春和景明（第2页）

“这花叫做‘明朝’，需得在沾着清晨露珠最鲜活的时候摘下来保存好方可入药。”鸣风一边说?一边摘，轻车熟路地将采摘下的花瓣放入小瓷瓶中，楼晚桥与闻雪驰学着她的样子照做。

他们?三个效率很高，在太阳升起前就收集到了足够的花瓣，鸣风很满意地点点头，将瓷瓶小心翼翼放入自己随身挟带的布包中。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楼晚桥大概摸清了鸣风的性子。她是个很直爽的人，向来有?事说?事，也很重情重义，生怕他们?沾到不该沾的东西。

这万毒谷中确实?危险重重，是鸣风的带领为他们?减小了不少难度，楼晚桥心中思索了一番，若是她一人陷入这山谷之间，只怕步步都容易落入险境。

不管是之前的小册子还是她时不时的回头叮嘱，再或者是对?地形的轻车熟路都让楼晚桥惊叹。

江湖上就是有?这般多的奇人妙事，她曾经蜗居于京城之间，自然窥不见许多风景。

不过无妨。

江湖路远，红尘三千，往後?馀生几十年，还有?许多时间去拈花赏月。

“东西差不多啦，我们?也要?准备回去了。”鸣风收拾好东西转头看向她，“……嗯？大人在想什麽？”

楼晚桥擡起头露出一抹笑：“没?什麽，就是觉着这里的风景很不错。”

“哎呀，美好的东西大多是致命的，就算是这般地方也总是暗藏玄机呐。我们?这是赶时间，下次不忙时欢迎来找我，我认识许多好看的地方，可以带你好好逛逛呀~”

“多谢了，鸣风姑娘。”

“哎呀，客气客气~我瞧大人实?在有?缘，你若不介意，叫我小鸟就行。”鸣风双手支着脑袋笑眯眯瞧着她。

“鸣风……小鸟，真?是好字。”楼晚桥悟明白了其中意思，也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不必叫我大人，我字子照，你可以随便喊。”

“哎呀，和他们?一起喊名喊字多没?意思，我倒是觉得你很特别很有?趣，就像是……哎，你有?没?有?见过黎明初升的太阳？”鸣风，或者说?小鸟，双手比划着，眼睛亮晶晶的。

“初升的太阳？”楼晚桥觉得她这个比喻很新奇，这词在她舌尖打了个圈儿，“这我倒是见过。”

她想起许多个清晨，有?彻夜奔袭後?的破晓，有?宫变前死?寂的黎明，那太阳总是带着一种冰冷而沉重的意味，预示着新一轮的厮杀或未知的变数。

“不不不，”鸣风一眼瞧见她眼中的腥风血雨赶忙连连摆手，脑袋上的小铃铛也跟着叮铃作响，“我说?的不是那种！是那种……嗯……在山巅，或者在一片特别开阔的草原上，看着它?一点点从地平线跳出来，最开始是那种特别柔和的丶暖暖的金色，不刺眼，但是能一下子驱散所有?的黑暗和寒气，让整个世界都活过来的那种感?觉！”她努力描述着，脸上带着纯粹的向往，“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看着有?点清冷，但心里是暖的，很有?力量，而且特别有?希望！”

楼晚桥愣住了。她从未想过会有?人用?这词汇来形容自己。她的一生似乎总是与黑夜丶权谋丶杀戮相伴，即便如今拨云见日，身上也早已浸染了洗不去的风霜与血色。可在小鸟眼中，她竟是……驱散黑暗丶带来希望的晨光？

一旁的闻雪驰闻言也侧目看向楼晚桥，唇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赞同?地点点头。

楼晚桥有?些赧然，心底却因这真?诚而奇特的赞美泛起一丝暖意。她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你这比喻倒是别致。”

“那以後?我就叫你‘朝朝’吧！”鸣风眼睛弯成了月牙，“既是朝阳，又寓意日日皆新，就像是你一样，多好啊！”

还不等楼晚桥说?什麽，鸣风就得意地晃晃脑袋：“好啦好啦，太阳升高了，露水也快散了，我们?赶紧走吧！回去的路我认识一条近道，风景还好，保准你们?喜欢！”

三人收拾妥当，在小鸟的带领下踏上归途。果然如她所说?，这条路并非来时那般需要?时刻警惕毒物，反而蜿蜒在相对?安全的谷地边缘，视野开阔。沿途可见奇花异草（当然，大多只可远观），怪石嶙峋，还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相伴，水声淙淙，确实?别有?一番景致。

连日来的紧张此刻终于得以稍稍放松。小鸟是个闲不住的话匣子，一会儿指着某株造型奇特的植物说?它?的典故和毒性，一会儿又讲起她师兄师姐在谷里闹出的笑话，清脆的嗓音和铃铛声混在一起，为这静谧的山谷增添了许多生气。

楼晚桥和闻雪驰并肩走着，听着小鸟的絮叨，看着眼前不同?于京都繁华丶也不同?于塞北苍茫的灵秀景色，心中那片因常年争斗而略显荒芜的地方，仿佛也被这山风水韵丶鸟语花香悄然滋润。

她偶尔侧头看向闻雪驰，总能对?上他沉静而专注的目光。他话不多，但存在感?极强，如同?守护在她身旁的一座山。昨夜山洞中那无声的交握，指尖残留的温度似乎还未散去，让两人之间流转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亲昵。

“喏！前面那片紫色的小花看见没?？”小鸟忽然兴奋地指着前方一片山坡，“那叫‘忘忧’，没?什麽毒性，香味能安神?，而且泡茶特别好喝！我去摘点，你们?等我一下！”她说?着，就像一只真?正的鸟儿般轻盈地跑了过去。

原地只剩下楼晚桥和闻雪驰。微风拂过，带来那片“忘忧”花田淡淡的清香，确实?让人心神?宁静。

闻雪驰向前一步，与楼晚桥靠得更近些，声音低沉温和：“累了麽？”

楼晚桥摇摇头：“不累。”

她顿了顿，脑海中莫名奇妙想起了从前的日子。似乎人一闲下来，那些曾经的回忆就会在某个缝隙里挤进来。比起从前那些刀光剑影丶日夜奔波的日子，这样带着明确目标丶虽有?危险但更有?同?伴相依的行程实?在算不得什麽。

闻雪驰却仿佛听懂了她未尽之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不同?于昨夜黑暗中小心翼翼的探寻，这次是光明正大的丶带着安抚力量的紧握。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完全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

他看着她，目光温和而坚定?：“往後?我陪着你，我们?还会有?许多这样的时光，再去看几十次春和景明。”

他的话语很轻，却像承诺一样重重落在楼晚桥心上。

小鸟抱着一大捧紫色的忘忧花跑了回来，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我摘了好多！等回去晒干了，给你们?都分一点！保证你们?喝了睡得好！”她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我懂我都懂”的狡黠笑容，却没?有?点破，只是笑嘻嘻地将花分了一小束塞到楼晚桥空着的那只手里，“喏，朝朝，这束最漂亮的给你！”

楼晚桥接过那束带着露水和清香的小花，心情如同?这山谷上方的天空，澄澈而明朗。

归途继续，三人身影在山谷中渐行渐远。身後?是危机四伏却又蕴藏着无限生机的万毒谷，前方是已然平定?丶等待他们?归去开创的新局。而此刻，萦绕在身边的，是朋友的笑语，是爱人掌心的温度，是手中这束名为“忘忧”的芬芳。

或许，这就是历经千帆之後?生活本该呈现的模样。楼晚桥想，她开始有?些喜欢上这种，不必只依靠刀剑，也能感?受到的踏实?与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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