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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疏,微凉的夜色里有风吹过,波光粼粼,池面上霎时泛起阵阵涟漪。
池边的垂柳下有一道黑衣身影隐匿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湖面,不知在等待什麽。
“刷啦——”
夜色下翻涌的池水中,一只惨白的手探出了湖面,大颗大颗的水珠在皎洁月色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顺着手臂滑落……
只是片刻,那只手就无力地沉入水中。
焦躁地徘徊在石子路上的江景谦眼尖,瞧见了这短暂的一幕,心中顿时涌起巨大的欣喜,後又很快被浓浓的担忧替代。
他想都没想,一手扯下自己的外袍甩在旁边的草地上,疾跑向池边,纵身潜进水里。
十三天了,他这十三天里每天都是白日借着各种由头“路过”池边,天黑後就悄悄避开人溜到池边,整夜整夜地守着。
白日顶着江景纵和江景濉明里暗里的压力,为了阻止他们来找江景鸢,只能偶尔自作主张地潜入江景鸢的殿内,使用着儿时学到的幻术僞装着殿内有人,但自己却只能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宫殿。
而夜里,他更是眼睛都不敢合拢一下地死死盯着一如既往的寂静池水。
第三天之後,他就听从先前江景鸢的话没有在明面上靠近过江景鸢的宫殿,白日都躲在自己的住处没有再出门,终日困在浓重压抑的後悔和恐惧中。
他无时不刻都在害怕着下一刻宫里突然有人尖叫着“景鸢殿下不见了”,但更害怕的是江景鸢真的出意外了……
他觉得要是江景鸢要是再不出现的话,他真的会疯掉的。
好在……
冰冷的池水笼罩着全身,仿佛会将血液冻结,江景谦游向远处的那道下沉着的人影——
他其实至今都没有看清那道人影是不是江景鸢,他一边期盼着,一边又想着要是还不是江景鸢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这样长久的绝望和後悔中坚持下去了。
游到那人的身边,江景谦没有急着去辨认那人的面容,只是拽掉她身上厚重的毛绒斗篷,然後死死抓住她的衣服将人带着往岸边游。
“噗——”
“哗啦啦——”
突然降临的寒冷刺醒了江景鸢,她咳嗽着,滴滴答答的,在地面上砸出一片花儿一样的黑红色血迹。
“你……”
听到声响,江景鸢睫羽微颤,挂在其上的水珠滴落,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瞪大眼睛丶面露震惊之色的江景谦。
“咳咳,先走。”江景鸢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从池底上岸了,沙哑着嗓子低声说。
她一张嘴,血水哇啦哇啦地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先前屏障维持不住消失後被湖水冲刷干净的下半张脸上丶脖颈上再度被染红了。
江景谦瞳孔一缩,身形顿了一下,但也不敢再耽搁,捡起一旁的外袍裹紧江景鸢,将她扶起。
夜色下,看不清地上的血迹残留,江景谦只能胡乱地用手舀来水,一下一下匆忙泼在草地上。
处理完这一切,江景谦搀扶着江景鸢快步走回宫殿的方向,时刻眯起眼睛注意着脚下有没有血水滴落在地。
寒风拂过,池边柳树的垂枝飘摇,两个人像猫一般隐匿行走在黑夜里,无声无息。
“咯……吱……”
轻手轻脚推开宫殿大门,江景谦几乎是拖着意识模糊的江景鸢走近殿内,“咯噔”一声,反手关上门,这才在黑暗中松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在地。
刷——
窗棂透出的月色如薄纱轻晃,如墨般漆黑的宫殿深处,橘红色的火光忽然亮起。
“!!!”
江景谦吓了一跳,浑身一颤,及时死死抿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响,只是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火光的方向慢慢睁大。
感受到身边的动静,江景鸢也跟着一颤,猛地清醒了,擡头看向宫殿深处的火光。
“回来了?”
橘红色的烛火摇曳,影影绰绰地照亮了一张精致的侧脸,映出橘红的眼睛一转,看向了瘫坐在殿门处的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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