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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临中 丧家之犬总得留个报丧的（第2页）

断腿的校尉扒住车辕嘶喊：“将军，带上我！”，何平飞腕骨一拧，刀背将人甩在地上。车轮碾过那人的脊骨。

一旁的亲兵们见状，也效仿着抽出腰间利刃，朝着所有拦路的伤兵砍去，一时间，惨叫连连，鲜血四溅。

五辆满载粮草的板车，在一片混乱中飞速朝着临中东门冲去。车轮滚滚，眨眼间就撞上了十馀个正在溃逃的士卒。只听“砰砰”几声闷响，士卒们被撞得横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痛苦地翻滚着。而板车却丝毫没有减速，继续朝着城外狂奔。

慌乱间，何平飞一把抓过身边士兵手中的箭羽，死死盯着城门口那堆成一片的己方士兵，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嗖”的一声，点着火的箭头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人群。

那些在火海里翻滚的人形，有几个是今早还替他牵过马的亲卫。

数名士兵身上瞬间蹿起火苗，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身体，转眼间便成了一个个熊熊燃烧的人形路障，刚好能阻断方以岚军队的追击之路。

何平飞忍不住回望，只见临江城头，那面“方”字大旗在烈烈烈焰中肆意招展，好似在无情地嘲笑他的败逃。他咬着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满心都是不甘，可又明白此刻已无力回天。

他只能下令：“走！”

只要自己护着粮草撤走，方以岚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打不进中部地区。这麽想着，他猛抽马鞭，粮车的木轮飞速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与身後渐渐微弱的喊杀声混作一团，听着格外悲壮。

方以岚骑着皎月，穿过火场赶到江畔。瞧见了江面上漂浮着的半袋米，她猛地一勒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神色不愉。

林副将也驱马赶到，问道：“将军，不追吗？”

方以岚沉默了一会儿，扯下披风盖住江岸边的残肢，说道：“丧家之犬，总得留个报丧的。”

...

亲眼见过何平飞火烧同袍，为了逃命连自己的兵都杀的瑞宁军，此刻挤在囚笼里抖得像筛糠。

他们看着踱步而来的方以岚，一股脑地用脑袋砸地，哭喊着：“求将军收留！我们愿为将军效死！”

陆奇捧着粮册，朱笔在册页上圈出数目，摇头叹气道：“新收编的五千人，每日要耗五十石粮，每日要吞空两座粮仓。”

方以岚自然知道粮草消耗是现在最令她头疼的问题。

她何尝不想追杀何平飞？可粮草问题迫在眉睫，若自己穷追不舍，追到中部腹地，何平飞很容易得到援兵相助，反观自身，极有可能因粮草供应不足，将自己活活困死。

好在临中地区水源丰沛，土地肥沃，盛産粮食。瑞宁军队历年所需的粮草，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临中征收去的。

“临中往年给瑞宁军供粮多少？”方以岚问道。

陆奇答：“鼎盛时每月可供五万石。”

方以岚只能亲自去会会城中粮商，探探口风，看看还能从他们手中拿到多少粮食。

接待方以岚的，是临中颇具影响力的悯农商会。当地基本上所有的商户都加入了该商会，商会会长名叫郑亮。

二人约定好，翌日在商会所在的九云楼见面。

约定的时辰已过，郑亮却迟迟未到，足足晚了一炷香的时间。

郑亮跨进雅间，他装模作样拍打两下衣袖，满脸堆笑致歉道：“不好意思啊，方将军，家中粮铺突然出了点问题，小的实在脱不开身，这才让将军您久等了，还望将军海量，千万别见怪呐！”

方以岚端坐在主位，神色淡然。

见郑亮来了，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既然耽误了不少时间，郑老板，咱们就直奔主题吧。”

郑亮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点头哈腰地应道：“将军果然爽快！小的愚笨，但且猜猜将军上访所谓之事...应当是为了粮草，只是这粮...价确实不低。”说着，比划出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方以岚笑道：“三倍市价？郑老板好大的威风。”

“三倍市价真不算贵！”郑亮竖起三根金戒指箍肿的手指，“上月何大将军来收粮，给的就是这个数。”

郑亮不慌不忙，伸手拈着下巴上的山羊须，又解释道：”方将军，当下这世道您也不是不知道，兵荒马乱的，能拿出三倍价钱的精米，那都算是稀罕物了！小的也是没办法呀。"

方以岚也不多做纠缠，当即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郑亮眼珠子一转，赶忙出声挽留：“哎，将军留步！行，小的咬咬牙，赔本卖给您，一千文钱一石，真的不能再少了！”

方以岚并未立刻答应，不紧不慢地说：“那就先麻烦郑老板带我们去瞧瞧米的成色吧。”

郑亮只好吩咐管事带着一衆人去了粮仓，粮仓门开时霉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直皱眉头。

赵怀叙慢条斯理掀开麻袋，指尖轻轻拈起几粒发黄的米粒，仔细端详，语气平静却带着质问：“这就是郑老板口中所谓的赔本买卖？”

“陈米掺了四成。”方以岚手中也攥着一把米粒，用力一捏，米粒瞬间粉碎，惊得身後一衆粮商倒抽一口冷气。

方以岚转过头冷冷地说：“郑老板，当本将军是睁眼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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