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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约法三章?
裴远山嗤笑一声,彻底将禁锢王昭云的双臂收回,随性地耷拉在木台边,甚至将随时用于压制对方的双腿也收回自己的领地。
“你凭什麽觉得我会答应你?”他卸下先前的咄咄逼人,脸上又换回痞里痞气的笑,眼里的轻慢仿佛在看一个三岁愚昧小孩。
不过是在口角上赢了他一回,若真论实地战术丶谈判技巧,一个养于保护伞下丶又只会纸上谈兵的世家娇娇女,如何与他这个从无败绩的将军相比?
但事实上,往往是没有吃过亏的强者,才会总是认为自己最强。
王昭云没有因裴远山的不敬甚至是戏谑而不悦,只在他交还给她足够宽敞的空间时,慢条斯理将跌落的桃木梳子捡起。
等木梳被端端正正地放回妆盒中,她才转头看向裴远山,回答他:“就凭我掌握你效忠太子,并为他豢养私兵的证据。”
这话王昭云说得轻柔且缓慢,可一字一句却似高山落石,越滚越快,从淅淅沥沥到咕咚咕咚,撞得裴远山的心口直响。
她如何知晓他与太子之间的事?
难道是兄长?
亦或是太子?
......
动作比脑子还快,未待想出个所以然,裴远山已经抄起台面一根银簪,尖端直抵王昭云咽喉,压着白皙细嫩的血肉,陷入三分,更逼她仰头与他相望。
鹰隼般的双目已透出恶狼的寒意,裴远山死死盯着王昭云,甚至咬着後槽牙,一字一顿问:“你可知,造谣豢养私兵,欺君罔上,乃杀头的大罪,我可就地结果了你?”
王昭云後腰再一次抵在木台上,但和前一刻不同,此次因裴远山压制了她的双腿,留存的空间愈小,木台硌得她腰疼,咽喉也被人扼住——仿佛下一刻,他真的会杀了她。
但......她敢赌,他不敢动她一根毫毛。
“我若死在你所驻的边州,别说你自己,便是你效忠的太子也未必能逃过此劫。”王昭云强压住稍显颤.抖的声线,绞紧袖下指尖,吞了口唾沫,亦是咬紧了後槽牙,一字一顿道:“裴将军应该知道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的能耐。”
她这话不假,琅琊王氏丶陈郡谢氏皆属世家前茅,如今她又是负着圣恩嫁往边州,便是代表了世家与皇族两方利益......这样的人,若死在边州之地,边州之主,即便逃脱死罪,活罪也绝逃不掉。
更何况,太子和私兵的事......她到底知道多少......
裴远山默了半晌,终是松了手,退回原来的位置,但下颌线还是蹦得极紧,竖眉直瞪着王昭云。
而王昭云一招得胜,强藏在眼底的惊惧顷刻烟消云散,脸上自得愈深。
她松了口气,挪了挪位置,才随意地抹了把脖颈处被玉簪抵得还有些发酸的地方。
待缓过了劲,王昭云像是看透了裴远山的疑虑般,又浅浅开口,“太子与你的交易藏得极好,便是你至亲的兄长至死,都不知你因与他执不同政见,又为了给太子卖命,竟已将他的性命置于罔顾。”
这一句话轻轻飘飘,却如利刃,瞬间挑动裴远山心弦——兄长的死因还是谜团,始终萦绕在裴远山心头久久不能散去,但若说兄长的死与他好无关系,他又稍显底气不足......可尽管如此,也轮不到王昭云这个非要嫁给兄长的始作俑者来对他评头论足。
“听风是雨,血口喷人。我从未对兄长有过半分不敬或是利用,又怎会不顾他的生死?”裴远山瞳孔皱缩,脱口低喝,连带着大掌往木台上一拍,震得胭脂块几愈碎裂。
这过激的反应,却又恰恰证明了他的心虚——王昭云看在眼里,眉峰不动,唇角淡笑却更深,微微勾起的凤眼轻轻刮过裴远山摆在桌上的大掌,再往他愠色渐浓的脸上拂去,“皇上下旨三次,林海密信六次,皆为盼求你领兵回京,平衡朝中势力,你倒逍遥快活,明知你兄长在朝中孤立无援,却仍九请九拒,此间种种便是你对他的敬重?”
言之有物,掷地有声,咄咄逼人——裴远山急了。
“你懂什麽?”他已几乎拍案而起,“我在边州自有我的道理,即便我返回天都,难道那老皇帝便能高枕无忧?”
话音落下,裴远山又忽地愕住,愤怒的表情僵在脸上,半晌,渐渐转为冷冷的审视,再过几息,竟变成咧唇露齿的皮肉之笑。
“好一个诡辩的天才。”裴远山表情放缓,冷冷一嗤,“我当你是真心为我兄长痛心,却不知,原是为了给你们皇族和世家辩护,只为引我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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