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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高大,气质粗粝,但此刻垂头敛眸的样子,睫毛浓长,鼻梁挺直,神情静默间竟带了些病美人的味道。小春凤看这样的他简直看入了迷。
然而石宽的养母却看不下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开口管石宽要起生活费。
石宽听了,擡头朝她一笑:“我一会儿会转给您的。”
“我不是多要,”养母摆出委屈的姿态,“小竞现在刚起步,我那药钱也没多少,你小时候我也没少操心……”,话锋一转,就是永远说不完的辛劳与委屈。
这位老阿姨养大了干爹,管干爹要点生活费当然没什麽,但是老阿姨拐弯抹角的,竟然要了个没完没了,小春凤拧起两道细眉,就有点坐不住了。
不过就在她站起来要跟养母理论一番的时候,被石宽一个眼神警告住了,她只好忍气吞声地又坐了回去,恨恨地“害”了一声。
石宽抓了件外套要送养母出门时,又被小春凤一把揪了住,仰着脸,小春凤煞有介事地咕咕哝哝道:“干爹,今天我得和一个人见面,学校通知的,说那个人要资助我。你什麽时候回来,送我过去呗。”
石宽动作不停,从椅子上拿过了那只书包拎在手里,听了“什麽时候能回来”的问句,他略微思索了一秒,轻而快地回答:“不一定,”,说着,他又把鞋子换上,“叫……”
石未竞不知什麽时候凑到了两人身边,此时便自告奋勇:“我送小春凤过去吧,你们约了在哪里见面?”
小春凤本来就跟石未竞不太熟,今天看了石未竞的态度,觉得他很窝囊:干爹被老阿姨那样说,也不知道维护干爹两句,此时就对石未竞很看不上眼了,小春凤撅起嘴:“不用了,干爹没时间的话我自己去。”
“你别自己去,”,虽然小春凤大大咧咧的,不拿自己当个小姑娘,不过石宽却一直把她当女儿养的,等闲不愿意让小春凤一个人乱跑,“给李前打电话,让他送你。”
“行吧,”,小春凤哼哼唧唧的,“那我找李前去。”
“你不要老没大没小的,李前比你大了八岁呢,连句哥也不叫。”
“那他又不是我亲哥,”,小春凤偷瞄了石宽的神色,感觉这句话说得不好,找补道,“而且谁让他也没个哥哥样儿啊。”
此时养母终于洗掉了手上的一把油——她吃相不好,吃个油条要用到四根手指头去抓,吃完後手掌油光锃亮,和从炸锅里捞出来也差不了多少了,所以洗手也洗的费劲。
出来看到石宽还没出门,她甩着湿手就有点不高兴:“怎麽磨蹭起来了,我以为你得先下楼把车开过来了呢。”
她说石宽磨蹭,她自己倒也确实是个急性子,步子不停地就颠颠地下楼了。
小春凤对着养母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转眼间又扭捏出了一副娇滴滴的神态,她拉着石宽的衣角拽了拽:“干爹,你说我去吗?”
她不太懂资助是个什麽流程,但是很单纯地认为这个资助人和干爹的身份有些重合了,干爹在意自己的话,没准会……
她睁大了黑葡萄似的眼睛,满心期待着石宽能表现出些许吃醋的行为。
“干嘛不去,给钱的,”,说完这句,石宽推门走了出去。
小春凤下意识追了一步,险些被那扇被风刮上的门撞了鼻子,她蔫蔫地“哼”了一声,感觉有点失落。
回过头,她看到了石未竞,一挑眉:“你什麽时候走啊,我等着给干爹锁门呢。”
石未竞微笑:“我现在就走。”
小春凤“哦”了一声,等着他“现在就走”,但是等了一秒丶两秒丶三四五六七八秒,她看石未竞还是戳在屋里不挪窝,索性伸出两条细胳膊把石未竞推出了石宽的出租屋,然後反手锁了门。
做完了这桩大事,她就陡然轻松了起来,一跳一跳地下了楼。石未竞跟在她後面,很温和地叫她:“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小春凤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块糖塞到了嘴里,闻言一点头:“嗯,下个月五号,”,她鼓着腮帮子回头,两只眼睛很狡黠地亮了起来,“你要送我礼物吗?”
石未竞点头:“那当然,”,在小春凤叫唤起来前,他也笑了:“不过送什麽先保密。”
说起生日这件事,小春凤想起去年,石未竞不知道她的生日,但是後来得知他错过了时还特意给她补送了一个很漂亮的书包和一双运动鞋,回忆起这件事,她就又觉得石未竞其实也挺好的,就是有点怕妈妈而已嘛——她有妈妈的时候也怕。
等来接自己的李前赶到後,小春凤跳上了李前的车後座,又从兜里摸出了一块糖,一边吃着一边拿出了手机刷视频,她忽然“啊”了一声。
因为小春凤并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所以她偶尔的强烈反应就额外让人关注,李前从後视镜里看她:“怎麽了?”
“改地点了,”,看着发过来的那条短信,小春凤回答道。
“哇,不是吧,”——李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我们都走了一半了,临见面一个小时才通知改地点,我看你这个资助人很不靠谱啊。”
小春凤把那块糖扒拉到了一边,她鼓着腮帮子,歪了下头:“好像就在约的那间书店旁边……柠初甜品店,”,她想起来了,就是学校後面那条街上她一直很想去的甜品店,虽然很多同学说里面的芭菲丶糖水都非常美味,但是卖得很贵,所以小春凤一直认为性价比太低了。
前面李前还在抱怨:“不管怎麽样这个时候才说要变更地点都太不像话了。”
虽然还没吃到甜品,但小春凤已经被那个素未谋面的资助人笼络了过去:“就挨着呢嘛,有什麽关系,你怎麽婆婆妈妈的。”
“……”,李前耷拉下眉毛,“我一会儿不等你啊,我去附近加个油,你完事了打电话叫我。”
“知道了,”,看到了写着花体“柠初”牌子的店面,小春凤眼睛一亮,推开门就跑下了车。
这个时间甜品店里坐了不少人,不过小春凤在骤然铺面的冷气中深深呼进了一口香气,就像是从燥热的尘土里一头扎进了香气扑鼻的梦。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很快找准了一个坐姿非常端正,身形也相当优美的年轻男人,滑到沙发上坐下,小春凤朝那个年轻人挑眉:“你就是靳(jin)先生吗,我的资助人?”
“不好意思,靳先生有一点事,所以拜托了我先来和你聊一聊,”,那个年轻人合上面前的笔记本一弯眼睛,“我是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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