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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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日出 约会二更（第2页）

他慢慢起身，一时间还未从倦意中完全抽离，身体轻微晃了一下，立刻便有一只熟悉的手扶住了他。

馀知洱用力开合了一下双眼：天台上方，夜色像被一把无形羽毛笔轻轻拨开，东方边际透出一点金白。

石宽牵着他到栏杆前。

海平线先是一线微光，随後橘红像被泼洒，晕开在云脚。跨海大桥的灯光渐暗，城市的霓虹也被朝霞吞没，取而代之的是黎明最朴素的亮。

馀知洱眯眼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光线像穿透身体的暖流。他没说话，只是回握石宽的手——指节用力，心中无名的热流涌动着，让他的眼中酸热起来。

他偏头看向石宽，发现石宽也正在看着自己，眼中映着晨光，像要把这一瞬的温柔全部记住。

石宽低下头：“真好看。”

“你说的是风景还是我？”

“都有。”

天台的阳光越来越亮，金边贴在栏杆上，也洒在两人脸上。馀知洱轻轻打了个喷嚏，石宽便笑道：“下去吧，我还准备了点别的。”

“什麽东西？”馀知洱问。

石宽关上车门，转动钥匙时弯起唇角：“好玩的东西。”

车子顺着天台出口盘旋而下，开始还算平稳。谁知道下一个瞬间，石宽突然猛地转方向盘，车子偏出主路，驶上一段封闭养护但未封死的旧山道。

“等等，这里不能进吧——”馀知洱一擡头，只看到前方一条笔直的下山道陡然展开，像一根硬生生插进山体的长矛，一路往下贯穿雾气与光。

“放心，”石宽轻笑，“我试过很多次，单行的，不会撞车。”

话音刚落，车子像突然挣脱束缚一样飞驰出去，整个车体随着第一个陡坡倾斜，发出一声像野兽咆哮般的引擎声。

“石宽！”，馀知洱被生生压回座位，眼睛惊恐地睁大了，头顶几乎撞到车顶，“减速啊！”

“减速就不好玩了，”，石宽手指稳稳握住方向盘，嘴角噙着一抹难得的脱离了沉闷的笑容。

沥青的山道在晨光里发白，两侧是被晨雾割裂的树影和护栏，飞快地後退。馀知洱的手本能地抓紧了安全带，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震动中尖叫起来了：“石宽！别这样开了，我害怕——”

又一次，轮胎在水泥边角擦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猛地一抖。馀知洱一下子眼前发黑，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他从未在白天精致利落的世界里体验过这种毫无掌控的恐惧，像是被硬生生拽进了一个他不熟悉的丶原始而粗暴的领域。

本来沉浸在兴奋中的石宽才意识到不对劲：馀知洱好像并不觉得这件事好玩。但是山道太直了，坡太陡，在这个速度下完全无法踩刹，只能靠掌控方向微微修正，借坡度惯性滑行到底。此时回头丶减速都是不可能的。

“……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到底了，”，石宽低声安抚道，後悔起了自己考虑不周。

等到终于到底，速度减缓，车子停下时，馀知洱才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慢慢垂下头，整个人都虚软下来，手抖得厉害，连安全带都解不开。

看到脸色苍白，一眨眼就滚落了一颗硕大泪珠的馀知洱，石宽完全慌乱了，一瞬间蔫下去，语气变得小心：“对不起，我以後不会再这样了。”

馀知洱没回答，只是低头用双手捂住唇角，声音闷闷的：“没事。”

理智上讲石宽没做错什麽，想要带着喜欢的人体验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这很正常；所谓惊喜，就是不会提前把一切讲清楚的，而且石宽也如他所说的安全开下了那段山道……但是害怕就是害怕。

石宽探身过去要碰他，嗓子发紧，不知是自责还是懊恼：“非常抱歉，我就是想让你，我以为你会觉得好玩……”

馀知洱往旁边躲了一下，声音鼻音重得不行：“我不喜欢！”

半晌，馀知洱才轻轻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下来。他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擦脸，动作克制得体，却还是没能遮住眼角泛红。他嗓子哑了些，说道：“记住，下次不要带人这麽开车下山，”，他终于擡起头，语气郁闷得像是在点评一个糟糕的菜式：“真的不浪漫，一点都不。”

石宽想解释，又怕再说什麽就是错。他只能点了点头，闷声：“好。”

馀知洱看他那副懊恼得像被扔出家门的大狗模样，心软了一些，但仍旧板着脸：“现在去哪儿？”

这样问的时候，馀知洱就掩口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看出了馀知洱的困顿，石宽抿了下唇，低声：“回我家吧。”

到石宽的出租房时，门一开，屋里竟然已经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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