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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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对视 再遇（第2页）

院门内，阳光正好，四周是一种带着淡淡树脂香气的园艺式空气。这里安静丶干净丶昂贵，似乎连地上的落叶都被筛选过般，毫无脏乱感。

他原以为今日是个终点，也该是个起点——养母入住，他从此摆脱这具沉重到骨血里的“养子”身份。

但这计划被打断了。

突如其来的“等候安排”让他的心里空白起来，把刚刚交给他的回执单叠起来，他一时间几乎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石宽并没有马上开车离开。

刚才一路蜿蜒上山，已经消耗了养母大量的体力——如果现在再开回去，两个小时山路来回，她很可能会扛不住。

院外西南角是一片不大的果林，是养老院附设的采摘园，除去作为养老院新鲜水果的来源，也偶尔会组织老人和亲属来这里采摘水果做些活动。此时还未到成熟期，一树树果子带着青涩，挂在枝叶间。

石宽推着养母进到果园，想让养母歇一会儿。

靠在一棵树上，石宽看着指着树上的果子和空气对话的养母，再次感到了疲惫。

————

“颐馀年”後方作为馀家住宅的二层楼里，馀知洱正坐在沙发上，手指替母亲剥开葡萄皮。

来这边并不是他今天的计划。

前一晚朋友们兴致勃勃地要带他通宵狂欢，馀知洱也答应了，但自从在拳馆遇到石宽後，那种心绪未平的困倦感便像潮水似的涌来。

又在一个朋友的家庭影院里看了一部这两年唯一口碑不错的国産电影，他就提出累了睡在了朋友家里。

草草洗完澡躺在床上时短暂地迷糊了一会儿，然而凌晨就又醒了过来。想着再躺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他便早早出门到了养老院这边来看妈妈，还顺便约了另一家药企的经理，算是稳固一下这两年他借助蔚迟副总裁身份积攒的人脉。

清晨的山风带着潮湿绿意，窗外竹林簌簌作响，馀知洱披着一件颜色淡雅的衬衫，倒真有种初春晨行的味道。

馀知洱的妈妈一早已经起了，穿着法式睡袍和围巾，见到馀知洱後非常惊喜地拥抱了他：“你一直不来看我让我超级寂寞呢。”

还没表示歉意就听妈妈继续说：“所以我报了旅行团去旅游哦。”

“你要去旅游？”馀知洱点头，“正好去散散心也好。”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电量不足的提示，便把充电线插上，顺口问道：“什麽时候出发？”

“还没定呢，”，馀知洱妈妈捋了捋鬓边的碎发，语气懒洋洋的，倒像是在聊一件临时起意的下午茶而非一次出国远行。

说着又兴致勃勃地拿出一幅尚未完成的水彩画，递给馀知洱：“这是我最近在学的东西。水彩，怎麽样？老师说我还挺有天分的。”

笔触虽然很有瑕疵，但是用色非常大胆，橙与紫丶钴蓝与灰绿交错，跳脱的画面竟然非常的有表现力。

馀知洱接过来认真看了看，笑着称赞，“我妈不止长得美，连画画都这麽有风格。”

母亲轻轻“哼”了一声，眉梢一挑，得意地接了这句：“那是当然。”

她向来如此——热情丶自信，乐观得几乎让人觉得她是个感受不到痛苦的人。半年前父亲去世那阵子，她也没哭，只是望着骨灰盒沉默了会儿，然後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走了也好，老拖着病身子活着，他自己难受，看着的人也不舒服。”

又一边替馀知洱正衣领，一边打趣：“你爸这几天邋邋遢遢的，正好没有他，咱一家子的颜值就上去了。”

当时馀知洱没说什麽，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有点苦涩——她的情绪总是被层层包装得鲜亮热烈，藏得很深。

“我今天一天都在养老院这边，妈你要是出去玩的话随便出去就行。”

“不用你说我也是随便去玩的，”，妈妈站在插座那边，拿过了一支电热梳整理着头发，朝馀知洱俏皮地一眨眼，“他们好像看出来我就光会玩儿了，有什麽事更愿意去找小裴。”

“会玩有什麽不好？享福的人才会玩。来，张嘴，”，馀知洱把去了皮的葡萄喂到两只手都被占着的妈妈嘴里。

母子二人又随意唠了几句家常，馀知洱从家里出来，见了今天约的药企经理。说是要对药品投放策略进行考察，但只是说的像模像样而已，最後他们两人只是坐在茶室里喝了一会儿茶，算是走个过场。

不过送出经理後，馀知洱从养老院的侧门往外走，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倒是起了“参观”的心思。

从毕业开始家里的事情就从来不需要他插手，是以现在他对“颐馀年”养老院的熟悉程度，用“参观”这个词也正合适。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鞋跟敲在石面上的声响被林叶削弱，馀知洱走得很慢，放任自己的思绪漫游。

绕过一片矮林，他视线一转，忽然定在了远处的某个身影上。

石宽！石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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