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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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小树看着那块蠕虫肉，胃里条件反射地一阵抽搐。但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太久。强烈的饥饿感和身体的疲惫压倒了一切。

他学着木青的样子，闭上眼睛，狠狠咬了下去！滑腻恶心的触感和怪味再次充斥口腔，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混合着苦涩的叶子和微甜的块茎，用力地咀嚼、吞咽！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流下，但他的手，握紧了那把冰冷的骨柄小刀，握得很紧。

木青看着远方，声音随着污浊的风传来，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小树的耳朵：

“记住今天。记住血的教训，记住食物的味道，记住恐惧的滋味。”

“在这里，眼泪是奢侈的，仁慈是致命的，依赖是通向坟墓的捷径。”

“想活，就得把自己变成废土的一部分。要么适应它，要么被它吞噬。”

当那堵由报废车辆、扭曲钢筋、混凝土碎块和锈蚀铁皮层层堆叠、高达近五米的粗糙壁垒，如同一条匍匐在荒原上的钢铁巨蟒，出现在污浊的地平线上时，木青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变得更加复杂：除了熟悉的辐射尘埃和腐烂气息，还混杂着劣质燃料燃烧的呛人烟雾、人类聚居区特有的体味汗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排泄物的骚臭。风带来隐约的人声喧哗，金属敲击的叮当声，还有几声暴躁的呵斥和压抑的哭泣。

比她预想的更大，也更……混乱。壁垒上零星分布着简陋的瞭望台，上面晃动着持弓或拿着削尖木棍的身影，警惕地扫视着荒原。

壁垒下方，一个由厚重铁皮和粗大铆钉加固的巨大“门”敞开着，说是门，更像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暗洞口。

洞口两侧站着七八个穿着杂乱皮甲、手持五花八门武器的守卫，眼神凶狠而疲惫，像一群守着腐肉的鬣狗。进出的人流如同缓慢蠕动的蚁群，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或充满戒备，背着简陋的行囊或拖着拾荒的收获。

废土觉醒13

这就是方圆几十里内最大的幸存者据点，也是她和小树目前唯一的生路。荒野的残酷已经用矮墩的尸体和暗处的窥伺者给他们上了血淋淋的一课。单打独斗，终有尽头。他们需要庇护，需要更多的资源，也需要……向上的阶梯。

“跟紧我。”木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将沉重的狼牙棒用一块破布仔细缠绕包裹，只露出斑驳的金属管身，勉强遮掩住那狰狞的撕裂断口，然后斜背在身后。

那把骨柄小刀则被她小心地藏在腰间破衣服的夹层里。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刻意带上几分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一丝底层拾荒者特有的怯懦与麻木，微微佝偻着背，拉着小树冰凉的小手，汇入了缓慢涌向“大门”的人流。

小树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身体紧紧贴着木青，大眼睛不安地扫视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守卫和周围形形色色、眼神不善的拾荒者。他本能地模仿着木青的姿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弱小、更不起眼。

门口的气氛压抑而紧张。守卫粗暴地检查着每一个进入者的行囊，稍有值点钱的东西或者食物，立刻就会被强行征收一部分作为“入城税”和“保护费”。

争执时有发生，换来的往往是守卫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和恶毒的咒骂。一个试图藏起半块黑馍的干瘦老头被一个疤脸守卫一脚踹翻在地，干硬的馍块被抢走，老头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却无人敢上前。

木青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握着小树的手更紧了些。轮到他们时，一个身材壮硕、脸上带着刀疤的守卫头目（不是之前那个光头）斜睨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木青身后那根用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他们空空如也、只有几片干瘪叶子的破布包和骨瘦如柴的身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进去！穷鬼！去东边窝棚区自己找地方待着！敢惹事，剁了喂狗！”

木青低着头，拉着小树，顺从地快步走进了那幽深的门洞。

门洞内是一条狭窄、昏暗、散发着浓重尿臊味的通道。穿过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片更加触目惊心的景象。

巨大的壁垒圈出了一片广阔的区域，但内部却如同一个巨大的垃圾填埋场。低矮、歪斜的窝棚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大多是用破帆布、锈铁皮、塑料板甚至废弃广告牌胡乱搭建而成，污水在狭窄的“街道”间肆意横流，垃圾遍地。

空气中混合着汗臭、排泄物、劣质燃料和腐烂食物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形如枯槁的人们蜷缩在窝棚门口，眼神空洞。偶尔有穿着稍好一些皮甲、手持武器的人趾高气扬地走过，窝棚区的人纷纷畏惧地低下头。

这里是“灰烬壁垒”的底层，拾荒者和最底层苦力的聚集地——窝棚区。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这里以最赤裸、最原始的方式上演。

木青拉着小树，避开污水坑和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拥挤肮脏的窝棚间穿行。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大脑如同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各种信息：不同区域人群的构成，守卫巡逻的规律，窝棚间微妙的势力范围划分，还有那些隐藏在角落里、如同毒蛇般窥伺的阴冷目光。

最终，她在窝棚区相对靠近内部壁垒（那里明显是更核心的区域，建筑稍规整，甚至有砖石结构）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一处相对偏僻、背靠一段半塌砖墙的角落。

这里只有一个废弃的、只剩骨架的广告牌斜靠着墙壁，勉强能挡一面风。位置偏僻，意味着资源匮乏，但也意味着……相对安全，不易被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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