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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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姐！姐！你醒了？吓死我了！”声音嘶哑尖细，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慌。

木青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聚焦。一张脏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小脸凑在她眼前。皮肤皴裂，布满污垢和细小的伤口，嘴唇干裂起皮，裂口处渗着暗红的血丝。唯独那双眼睛，很大，深陷在眼窝里，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和依赖，死死地锁在她脸上。

男孩？弟弟？一个称呼带着某种固有的、沉甸甸的“责任”感，瞬间攫住了她。不是来自她自己的认知，更像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深入骨髓的本能。原身的执念？拖油瓶？这个念头冰冷地滑过脑海，像一条湿滑的毒蛇。

男孩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眼里的恐惧更浓了。他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掏着，那动作小心翼翼又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终于，他掏出了一块东西。

那勉强能称作食物。一块比婴儿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黑乎乎的东西，质地粗糙得像混合了木屑的泥土，边缘还沾着污迹。

男孩毫不犹豫地把这块黑馍塞到了木青嘴边，动作甚至带着点凶狠的意味，好像生怕她不吃。

“姐！吃！你快吃！”他的声音抖得厉害，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黑馍，又迅速移开，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在拼命压制着某种巨大的渴望，“吃了…吃了就好了！你昨天晕过去就没醒，吓死我了……”

胃袋因为这近在咫尺的“食物”气息而疯狂地抽搐起来，发出更响亮的哀鸣。那黑馍的气味并不好闻，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土腥气。木青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回男孩脸上，落在他皴裂渗血的嘴唇上。那嘴唇因为缺水而干枯起皱，像一片龟裂的土地。刚才他吞咽口水的动作，清晰地烙印在她眼里。

一种强烈的、几乎要冲破胸腔的饥饿感驱使着她张开嘴，想立刻把这唯一的“粮食”吞下去。但几乎是同一瞬间，另一股更冰冷、更理性的力量死死扼住了这股冲动。

拖油瓶？责任？但眼前这双眼睛里的依赖和恐惧，是真实的。这具身体残存的、对眼前这个“弟弟”的牵绊，也是真实的。胃袋的绞痛和喉咙的灼烧感疯狂叫嚣，但那个冰冷的认知更加强大：在这个鬼地方，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姐姐”和一个完全依赖她的“弟弟”，结局只会是一起烂在某个废墟角落，被风沙彻底掩埋，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活下去。这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所有混沌的饥饿和虚弱。

木青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带着沙砾和腐臭的空气刺得她喉咙生疼。她用尽此刻能凝聚的所有力气，抬起沉重的手臂，一把抓住了男孩拿着黑馍的脏手。那手腕细得惊人，骨头硌着她的掌心。

男孩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以为她要抢，下意识地想把手往回缩。

“别动。”木青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盯着男孩惊恐的眼睛，另一只手艰难地抬起，覆在男孩抓着黑馍的手上。

然后，她开始用力。

黑馍很硬，很糙。她手指的关节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指甲缝里全是污黑的泥垢。她咬着牙，用指关节的骨头和那点仅存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掰着那块坚硬的黑馍。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响起，几粒粗糙的碎屑掉落下来。

“姐……”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不解和惊慌，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吃，反而要弄坏这唯一的食物。

木青没有理会他。她的全部意志都集中在对抗身体的虚脱感和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上。汗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滑落下来，留下几道蜿蜒的痕迹。

终于，“咔”的一声轻响，那可怜的黑馍被她生生掰成了两半。大小并不均匀，一块稍大，一块稍小。

她拿起那块稍小的，毫不犹豫地塞回了男孩手里。男孩的手心冰凉。

废土觉醒2

“吃。”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她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入男孩惶恐的眼底。

男孩愣住了，低头看看手里那块小的黑馍，又看看木青手里那块稍大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在脏污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姐…你吃…你吃大的……”

“闭嘴。”木青打断他，声音冷硬。她不再看男孩，拿起自己那块稍大的黑馍，送到嘴边，狠狠咬了下去。

牙齿咬在坚硬粗糙的物体上，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和霉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刺激着味蕾和喉咙。那感觉像是在咀嚼混合了沙子的硬纸板，难以下咽。胃袋在接触到食物的瞬间爆发出更强烈的痉挛，催促着她吞咽。她强迫自己咀嚼了几下，用唾沫艰难地湿润着，然后梗着脖子，硬生生吞了下去。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胃里。

她一边机械地咀嚼吞咽着这难以下咽的“食物”，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大脑在极度饥饿和虚弱的干扰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像一台在极限负荷下超频的机器，榨取着每一丝可用的能量。

这是一片巨大的废墟。倒塌的高楼只剩下扭曲的钢筋骨架刺向污浊的天空，如同巨兽残破的肋骨。断裂的混凝土板层层叠叠，形成怪异的斜坡和危险的深坑。视野所及，尽是灰黄、铁锈红和焦黑的色调，被一层厚厚的、仿佛永远不会消散的辐射尘埃覆盖。没有绿色，没有活水，只有风卷起尘埃的呜咽和远处不知名金属构件在风中摇晃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死寂，荒凉，绝望。这就是“资源枯竭的末日废土”这个标签最直观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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