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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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做完这一切，她将木板恢复原状，轻轻合上樟木箱盖。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确认外面走廊寂静无声，巡夜的脚步声刚刚远去。她深吸一口气，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轻轻拉开房门，闪身而出，随即反手将门虚掩。

她没有走向前院或后园，而是沿着阴影最浓的墙根，悄无声息地潜向后宅深处——那个方向，是帅府库房所在的后罩房区域！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她熟悉帅府警卫换防的间隙，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避开一队打着哈欠走过的护兵，她像一缕轻烟，穿过月亮门，绕到库房侧面一排低矮的杂物房后。

这里堆放着废弃的桌椅、破损的花盆，墙角还长着半人高的荒草，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是府里最不起眼的角落之一。木青的目标，是杂物房最尽头、紧贴着高大库房后墙的那个角落。那里堆放着几个早已朽烂、布满蛛网的空米缸。

她屏住呼吸，动作轻捷地挪开最外面两个空米缸。一股更浓郁的尘土和腐烂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露出后面的墙壁。墙壁是青砖垒砌，看起来并无异常。

木青蹲下身，手指在靠近地面、一块颜色略深的砖缝处细细摸索。指尖传来极其细微的凹凸感。她用力抠动那块砖的边缘。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

那块青砖竟然被她向内推动了寸许！随即，旁边一块半尺见方的青砖，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陈年米香的阴冷气息，从洞口涌出！

第九房姨太太18

密道！

这正是她之前夜夜监听、最终确定位置的密道入口！它竟然连接着库房！原主……那个被勒死的九姨太，她的身份果然不简单！这密道，恐怕就是她探查帅府秘密、甚至试图逃离的通道！可惜，功亏一篑。

木青没有丝毫犹豫，矮身钻了进去。洞口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密道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空气浑浊阴冷，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木青扶着潮湿冰冷的墙壁，凭借着脑海中早已构建好的方位图，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偶尔能踩到碎裂的砖块。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透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还有……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尘土和某种特殊甜腻气味的熟悉气息！

木青的心跳微微加速。到了！

她加快脚步，前方出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拐角。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眼前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地窖。借着墙壁高处一个狭小气窗透入的惨淡月光，可以看到地窖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个沉重的、散发着桐油味的木箱！箱子都上了锁，但那股特殊的甜腻气味正是从这些箱子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烟土！罗大帅囤积在这里的、准备转运的烟土！

木青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飞快扫过整个地窖。守卫？没有。显然，罗大帅对这条密道和这个仓库的位置极其自信，或者说，他更信任外面库房的重重守卫。

她的目标不是这些笨重的箱子。她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张蒙尘的旧木桌上。桌上散乱地放着一些账册、笔墨，还有一个……沉甸甸的、没有上锁的小型铁皮钱箱！

木青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她轻轻掀开钱箱的盖子。

里面没有耀眼的金银！只有厚厚几沓崭新的、印着复杂图案和洋文的……钞票！美元！英镑！还有一小堆黄澄澄的小金条！

这才是真正的硬通货！比那些笨重的银元方便携带百倍！是罗大帅用来打点关节、购买军火的“活动经费”！

木青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奔涌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窖里仿佛清晰可闻。但她伸出的手，却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她飞快地估算着钱箱里财物的价值，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进去，动作精准而迅速！

她没有全部拿走！那样目标太大，太容易被发现。她只拿了大约三分之一厚的美元和英镑，以及两根最小的金条。剩下的，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原样，甚至将钞票的边角都整理得一丝不乱。

将取出的财物用另一块厚棉布仔细包好，塞入暗袋。沉甸甸的份量坠在腰间，带来一种踏实的满足感。做完这一切，她迅速合上钱箱盖子，将桌面上的灰尘小心地拂回原位，抹去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

最后，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地窖里那些堆积如山的烟土箱子。这些，是祸乱的根源，也是……她计划中，点燃张麻子和马奎之间战火的，最后一把薪柴！

她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的密道。身后的地窖，再次被死寂和黑暗笼罩，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当木青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杂物房后的阴影中，将洞口恢复原状，挪回空米缸时，帅府巡夜士兵那单调的脚步声，正好从不远处的月洞门外传来。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息。暗袋里沉甸甸的财物紧贴着小腹，带来一种冰冷的灼热感。袖中的银针，大腿内侧的“掌心雷”，还有怀中那份“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张她模仿张麻子手下笔迹、写着“感谢马爷赠药，西边肥羊已备好”的纸条。

万事俱备。

她抬起头，望向西边墨蓝色的夜空。那里，是钻山豹张麻子盘踞的莽莽群山。平静的夜幕之下，一场由她亲手点燃的、席卷两大军阀的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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