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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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每一寸暴露的岩石、每一片灰烬的痕迹。时间不多了，小树喉咙里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低呜咽声提醒着她，身体的极限正在逼近。

突然，她的视线定在坑边不远处，一片被强酸严重侵蚀、呈现出奇异蜂窝状结构的岩壁上。那岩石呈现出一种灰白色，与周围的土石明显不同。她快步走过去，用手指捻起一点岩壁剥落的粉末。粉末细腻，沾在指尖有轻微的滑腻感。

石灰岩！或者至少是富含碳酸钙的岩石！酸雨侵蚀了它，留下了这些蜂窝状的残骸，但也留下了最需要的东西——碳酸钙粉末！天然的弱碱性中和剂！

希望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了疲惫的身体。她立刻蹲下身，不顾指尖被粗糙岩石磨破的疼痛，用力地刮擦着那片蜂窝状的岩壁表面。灰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她小心地收集着，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兜起。

回到过滤器旁，她将收集到的岩粉分成几份。看着油漆罐底部积攒的那薄薄一层、不足一指深的黄褐色液体，她捻起一小撮灰白粉末，极其谨慎地、一点点地撒了进去。

粉末落入浑浊的水中，瞬间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反应。水面冒起几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气泡，同时，水中的黄褐色似乎……变淡了一点点？木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又撒入极小的一撮。水中的浑浊似乎开始沉降，黄褐色进一步褪去，水的颜色开始向一种更浅的、带着点乳白的淡黄色转变。

她停止了添加粉末。中和需要时间，也需要避免过量。她拿起一根相对干净的小树枝，伸进油漆罐里，小心翼翼地搅动了几下。水变得更加浑浊，但颜色确实浅了，那股刺鼻的酸味和化学药剂味，似乎也……淡了那么一丝丝？

成了！简陋的过滤加中和！虽然这水看起来依旧浑浊不堪，离“清澈”还差得远，但致命的强酸性和部分溶解的重金属，应该被初步去除了！微生物？辐射？那些现在根本顾不上了！能解渴，能暂时维持生命，就是胜利！

她拿起油漆罐，凑近罐口，极其小心地嗅了嗅。刺鼻的酸味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土腥味和石灰味。她伸出舌尖，用最谨慎的方式，轻轻舔了一下罐壁内侧沾着的一点水渍。

舌尖传来的感觉……是水！不再是灼烧的酸，不再是滑腻的化学品！虽然带着浓重的土腥和涩味，但这的的确确是可以入口的液体！干涸到冒烟的喉咙和痉挛的胃袋，在这一刻发出了最狂喜的呐喊！

木青猛地抬起头，看向旁边一直屏息凝神、眼巴巴望着她的小树。男孩脏污的小脸上，那双深陷的大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最纯粹的、如同濒死小兽看到生路般的渴求光芒。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的油漆罐，朝着小树的方向，稳稳地递了过去。罐底，那浅浅一层浑浊的、淡黄色的液体，在废墟昏黄的光线下，折射出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光泽。

油漆罐里那浑浊的、带着淡淡石灰味的液体，成了废墟里最珍贵的琼浆。木青和小树轮流捧着罐子，小心翼翼地啜饮。每一口都带着浓重的土腥和涩味，刮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种粗糙的慰藉。胃袋被冰冷的液体填充，暂时压下了那噬人的饥饿感，但身体深处，一种更深沉的空虚和乏力感并未消失，反而在水分得到补充后，更清晰地凸显出来——他们需要食物。真正的、能转化为热量的东西。

太阳沉入污浊的地平线，最后一丝昏黄的光线也被翻滚的铅灰色云层吞噬。废墟彻底陷入黑暗，一种比白昼更令人窒息的、粘稠的黑暗。风依旧滚烫，卷着沙砾，发出鬼魂呜咽般的哨音。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尖锐的、非人的嚎叫，穿透死寂，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

小树抱着空了大半的油漆罐，蜷缩在一块相对背风的混凝土板后面，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发抖。

白天的经历——姐姐的剧变、那可怕的毒水坑、过滤器的制作、还有那浑浊但救命的“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让他精疲力竭，却又无法真正入睡。每一次风吹过瓦砾的窸窣声，每一次远处传来的异响，都让他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木青身边缩。

木青靠坐在冰冷的混凝土上，闭着眼，却没有睡。大脑在黑暗中高速运转，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仪器。

水的问题暂时缓解，但只是杯水车薪。油漆罐里的水顶多再撑一天。饥饿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野兽，随时会扑上来将他们撕碎。

更紧迫的，是安全。这片废墟绝非无人区。白天那几声非人的嚎叫绝非幻觉。还有……人。那个“弟弟”小树模糊的记忆碎片里，有关于其他拾荒者的只言片语——抢夺、流血、死亡。在资源枯竭的末日，同类往往比变异兽更致命。

武器。她需要武器。赤手空拳，连一只饿疯了的辐射老鼠都对付不了。

废土觉醒6

食物。她需要找到能果腹的东西。这片死寂的废土，不可能寸草不生。变异，是唯一的出路。但哪些变异是致命的？哪些……是能吃的？

她缓缓睁开眼，瞳孔在浓重的黑暗中努力适应，捕捉着废墟里微弱的光影轮廓。一个计划在冰冷的思绪中逐渐成型。明天，必须双管齐下。

当第一缕灰蒙蒙、毫无热度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厚重的辐射云层时，木青已经站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僵硬冰冷的四肢，饥饿感如同冰冷的铁爪攥紧了胃部，但眼神却比昨天更加锐利、更加清醒。她踢了踢还在昏睡中蜷缩的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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