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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来了,就像上一次你离开时一样。”
“不管是谁,只要污秽了这口剑,他们都不会记得你来过。”
“想想为什么你会有这个名字,忘情。”
……
一个时辰前,简明言来到幽明殿。
不出意料,障月依旧沉睡着,连呼吸也微弱至极。
“这都第三天了……”
简明言无奈地抖开他替李忘情写的书信,字正腔圆地对着他念上三回,除了看他眉睫似乎动了动,就没再看他有别的反应,万般无法,只得用起了李忘情给的第二招。
“也不知旺旺仙子这份心意,你收不收得到。”简明言有点发酸地拿出李忘情托他带来的第二件东西。
那是一枚血晶似的玉坠,指节大小,里面如血般流动,正是修士修为突破后所凝成的剑穗。
剑穗的形成有早有晚,但都标志着剑主开始正视其剑心,开始修炼心境了。
“但愿你这回可别忘了人家。”简明言鼓着腮帮子把剑穗塞进障月手心里,“也不知父亲怎会做这样的决定,明明这么多年都不插手俗事了……”
就在剑穗入手的瞬间,其上血红色的光起先是温和的,一缕一缕散入障月手腕上,顺着青白的经络缓缓渗入他体内。
障月微微睁开眼,空洞的眼睛里慢慢似是有神光凝聚起来。
“真有用啊?”简明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哥,正考虑着是不是要加一把什么时,那剑穗倏然如同吹熄的灯火般熄灭。
同时,障月重新闭上眼,他身上原本舒缓的修为气息突然开始疯涨。
起初,还是碎玉初期,但很快,他手臂下的经脉忽然起伏不定起来,慢慢传出江河怒涛般的灵力潮,这潮生进一步扩大,甚至出现了异状。
“这什么啊?!”
障月他所在乌木榻上骤然枝节横生,暗红与鎏金二色在这些藤蔓中起伏不定,仿佛在彼此争夺着主导一样,其上伸出的枝芽先是结出人的眼珠子,继而马上枯萎化灰,被星星点点的齿轮所取代。
术修和剑修的区别之一就在于,剑修前期修炼奇快,而至后期碎玉境后,因所需心境与修为需同步进益,修炼速度便慢如龟爬,卡在瓶颈一二百年都是常事,所以切金境的修士如羽挽情者都会做足了准备再杀入碎玉境。
在碎玉境,如果只是修为增长,心境没跟上,失心成狂也是常见的事。
简明言看到那些藤蔓上星星点点的齿轮后,整个人一阵眩晕,要不是他身上护身法宝多,此时恐怕连站都站不住。
“来人——”
他竭力呼喊,下一刻,正准备扑向他的怪异藤萝在一阵龙吟声传来后倏然一滞,随后纷纷断折下去。
简明言费力地抬起头,便看见太上侯皱着眉挡在他身前。
“父亲!”
“退下!”
简明言眼前一黑,只听到耳边龙吟啸叫声中,有什么不知名的可怖东西在黑暗里短暂地交锋了片刻,随着太上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眼前的景象再度恢复。
“父亲……刚才是?”简明言再望过去,只见一条虚无的龙影从障月身上撕咬下来了一条虚无的游鱼,回到了太上侯手中。
他认得此物,名为光阴鮰。
藏拙大圆满以上的修士才能以玄妙之法施展奇术,截留出人的一段记忆,是规避心魔的无上妙法。
太上侯没有回答,眉心紧皱地看着那条金色异眼的光阴鮰,他张开手,掌心裂开一道口子,一滴滴泛着紫芒的金血从掌心流下来滴落在这条光阴鮰身上,这些紫金血化作一道道禁制符文,直至在其上绕上七圈后,那条光阴鮰才陡然一摆尾挣脱了他的手心,回到障月身上。
障月周身那狂暴的灵气这才为之一缓,被七道封印一层层禁锢住,封回了他体内。
简明言看太上侯神色肃重,问道:“父亲,大哥他刚才是走火入魔了吗?”
“吞噬了死壤母藤一成灵力,你说呢?”
简明言失声“啊”了一声,脸色发青道:“我不知大哥他竟如此……”
死壤母藤一成灵力,那可是足以毁灭一个国度了,难怪要用七道封印来层层加固。
“孤只能暂且封住他的一部分记忆,免得被死壤母藤侵蚀,成了行尸走肉。”太上侯面无表情地摆摆手,继而一皱眉,好似感应到了什么,道,“你把那李丫头放走了?”
简明言心虚了一瞬,低头单膝跪下道:“御龙京屹立燃角风原千年,靠的是父亲的威名,也靠的高洁以自标、磊落以明志,绝不涉欺压良善之行,我以为……”
“够了。”太上侯闭上眼摇了摇头,低声道,“她那时常说,明熄想得太多,思重不寿,你想得太少,又不知能走得多远……看了是一语成谶了。”
她?蛟相吗?
太上侯继续道:“作为继承人而言,刑天师会选得多,两个女弟子不说资质有多高,至少在心境上都不弱于生死场上的散修。”
“尤其是李忘情,厚积而薄发,做事果决至极,皇甫皎说得对,你和这样的人相比,的确没资格扛得动御龙京的大任。”
“不过,你也无需太苛求,毕竟……不是最好的剑,孤对你,也没有那么多指望。”
他说罢,又回望了简明熄的躯壳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现在,对他也没有了。”
“父亲,我……”
简明言心情复杂,蛟相于他,在其决定摧毁扫霞城的时候,就已经是仇敌了。
仇敌的评价,比骂他更让人难受。
他咬了咬牙。
看着太上侯的背影,道:“父亲!我和大哥一定会在三都剑会上夺魁!一定……要让你认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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