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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他看到一辆出租车应约而来,然後载着文钰绝尘而去。
潘羡臣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弹钢琴,五分钟後,他缓缓啓动车辆,离开这里。
文钰拄拐以後,办公室的同事都在照顾她。要出去跑的差事都是其他同事在干,彭雁出门办事换了个人带。
下午,彭雁带人回来,和文钰说:“来会客室一趟。”
文钰走得慢,彭雁扶着她也走得慢。
“谢谢雁姐。”
“不用谢。”彭雁说,“你快点好起来,我还带你出去跑,整个办公室就你最好用。”
“……”
“我是在夸你。”
“……哦,那谢谢雁姐?”
彭雁笑了笑,推开会客室的门。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一下子起立,和她们打招呼:“二位领导好。”
文钰愣了一下。这不是在市场里抓着她手不放的那男的吗?文钰记得很清楚,这男的虎背熊腰,一身蛮力,把她手腕抓得通红。後来她被人群挤得倒在地上,擡头一眼看到这男的下巴肉,整个人杵在那儿,像座自来水厂的大水塔。
大水塔看见她的脚,忙迎上来扶她。彭雁替文钰一挡,大水塔解释:“领导,我没想动手动脚。”
彭雁道:“你先坐,我来扶。”
三个人三方会晤似的在沙发上坐下,大水塔说:“我来道歉的,真不好意思啊,没想到就吵个架,让领导受伤了。”
文钰说:“我不是领导。”
“我也不知道怎麽叫你,反正你们管着我们,那你们就是领导。”大水塔一副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和吵架那时判若两人。
彭雁说:“事情已经搞清楚了吧?对方有没有恶意压价?”
“搞清楚了搞清楚了,我也没想到她那些是临期货,想快点低价处理掉的。後面那些货价格都是正常的,和我们差不多。”
“所以你是不是太冲动了?动不动就吵架打架,影响不好。”
“是是是,我的错。”
“而且乱传谣言,什麽领导的亲戚,小三小四的,是你传出去的吗?”
大水塔羞愧地挠脸,尴尬道:“吵架的时候随口骂的嘛,谁知道那些八婆听了就信,还传出去了。”
“你还怪听的人了?这种话能乱说吗?”
“是我错了,以後再不乱说了!”大水塔说,“潘总是好领导,那天陪市领导那麽忙,还亲自过来和我解释。我们一下子把话说开了……他还特意跟我说,要来找你道歉。”
大水塔眼睛一转,看向文钰。
“不好意思啊,我真是气晕了,没控制好脾气,害得你脚扭了。看医生了没?多少医药费啊?我来出。”
文钰说:“算了,就一点挂号费,我已经工伤报掉了。”
“我家里有虫草,还有那个药参,我给你拿来,你补补?”
“不用了。”
大水塔为难地看着文钰:“这……潘总说了,必须请求你的原谅。”
……
彭雁让文钰留着别动,她把大水塔送了出去。回到会客室,文钰在收拾一次性纸杯,彭雁帮她,说:“潘总办事很周全,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文钰点点头,想到潘羡臣的脸,严肃的丶目光如炬的,紧抱着她疾步而走;温和的丶朗目疏眉的,陪她吃了一桌的肉。
透过明亮的玻璃门,文钰看到潘羡臣正伏案工作,他又戴上了那副黑色半框眼镜。
文钰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潘羡臣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她把一份材料交到他办公桌上,他没反应。
“潘总。”她提醒。
潘羡臣做自己的事,过了一会儿,他头也不擡地说:“知道了,一会儿看。”
她还没走,潘羡臣才擡眼看她:“还有事?”
“市场里那个商户,来找我道歉了。”
“嗯。”
“他说是你要求的——谢谢你。”
“……”
潘羡臣又低下头去,摆明了不想理睬她。文钰抿抿唇,转身离开。
潘羡臣盖上笔帽,啪一下把笔按下:“谢谢,对不起。除了这些,你就没别的话和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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