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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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我们尚未知晓生的意义1（第2页）

“那XXX放疗效果不是挺好的吗，怎麽不治了？”

“哎，他连个最基本的医保都没有，都得自费，好几次听见他儿子抱怨了，但做儿子的不给他父亲治病，传出去，不得被人戳死脊梁骨啊。”

“啊，那这怎麽又来退费了？”

“估计是自己不治了，也遂了儿子的愿。”

一字一句，钻进李芽芽耳朵里。

怎麽能不治了呢！

5月，李健仁的身体终于有了好转。也可以自己下床走动。出了院，继续没做完的放疗。

又回到了3月初的状态，早上去做完放疗，然後和李芽芽一起，慢慢溜达回宾馆。

当初一起住在宾馆的那些人，短短两个月，有人好转回了家静养，而有人已经去世。物是人非。

月末，结束放疗。回家静养。

6月底，开始靶向治疗。

8月底，病情恶化，再次住院。

这次，肿瘤扩散，淋巴丶肝丶肺等都有，右侧肿瘤已经完全压迫神经，李健仁整个人完全没有办法平躺，呈C字形蜷缩。

整个人，只剩皮包骨头。

他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他蜷缩在病床上，整个人，小小的。

医生的无奈摇头，轻声的叹息，胜过了一切语言。

从去年10月到现在，也快将近一年的相处。在预计生存周期最多6个月的情况下，坚持到了现在。

李健仁辛苦了，李芽芽也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

没住多久，李健仁在请清醒的时候，选择回了家。

回家以後的李健仁大多数时间，安静的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有精神头的时候就会拉着李芽芽讲话。

“芽芽，你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个不累的工作。”

“芽芽，你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外边的世界。”

“芽芽，是不是有个地方叫巴塞罗那啊，他在哪里？等—等你有时间了，你也去看一看。听说，那里可漂亮了。”

“芽芽，你帮爸爸多照顾照顾奶奶好不好。”

“芽芽，我好像看见你妈妈了。等我见到她，我一定会告诉她，我们的芽芽长大了，她长得像你，又漂亮又懂事，还考上了大学。这可是我们家头一个大学生。”

也没有办法再瞒住奶奶了，这位早年丧夫独自拉扯两个孩子长大的坚强女性，在这一刻，也不再坚强。

她甚至去了丈夫的坟前，求他保佑他们的儿子。到处求神拜服，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

如果真的有神……

算了，这世上根本没有神，只有妈妈。

9月，李健仁还是又回到了医院。

这次，医院特地腾了间单人病房出来，每天打打止疼针，营养液，在医院，怎麽也比在家里会让李健仁舒适点。

办住院的时候，李芽芽签了很多单子，其中包括不进行创伤性抢救，也不用进icu。

她希望李健仁活着，但她不希望李健仁这麽痛苦的活着。

10月4号，晚上10点，李健仁终于解脱了。

他就静静地躺在哪里，再也没有人哑着嗓子，喊一声“芽芽”。

李芽芽握着的手，渐渐失去了温度。

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声，“爸爸，我们回家了。”

老家的亲戚早已等在家中，同族的长辈已经张罗起了丧事。

李芽芽木讷的跪在棺材旁，周围人来人往，最爱她的人却不在了。

我们尚未知晓生的意义，却已经历一次又一次死别。

林景好不容易，趁国庆假期回了环山，却没想到，见到的是李健仁的葬礼。

他隔着人群，望向形单影只的李芽芽，他好想上前抱抱她，可最终也没有勇气。

人的懦弱底色，是不配拥有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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