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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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我心里下起了一场不会停的雨2（第1页）

18我心里下起了一场不会停的雨（2）

这几天在医院，都是姑姑在照顾李健仁。

可姑姑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忙活，还有照顾奶奶。

李芽芽接替了姑姑，在医院照顾起了李健仁。

李健仁结婚在他们那个年代比较晚，在36岁那年才有的李芽芽。本命年最好的礼物，是成为了李芽芽的父亲。

可今年也才54岁而已。

李芽芽的思绪有点乱，医生建议他们尽快做决定，癌症晚期的病人，一天一个变化。李芽芽面上强化装镇定，心里却在纠结，是接受医生的建议，还是——带李健仁去北京看病。只是，李健仁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支撑他去北京。

傍晚的时候，李芽芽又和医生详细的聊了一下。

还是那间办公室，医生坐在电脑桌前，用手指着李健仁的ct片子，跟李芽芽讲述病情。

其实那些复杂又专业的词汇，李芽芽根本理解不了。只能呆若木鸡的听的，听完以後才能和医生沟通自己的想法。

——“医生，如果，我想带我爸去北京的医院看病，生存周期会不会延长？也想看看有没有手术的可能性。”

“会，北京是全国医疗条件最好的地方，无论是治疗手段还是药物的使用上，咱们这边简直都是没法比。”

“但是呢？”李芽芽知道，这种话後边一定会有但是。

“但是，每天成千上万的人涌去北京看病，你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挂上号，挂上号再做一遍检查，不知道又多久过去，再重新挂号，研究病情，再等空的床位出来，你父亲的病情支撑不起这麽长时间的等待和消耗。”

“你父亲，现在的吞咽困难程度，已经没有办法自主进食了，我这两天问过你们的其他家属，基本没怎麽吃进东西去，基本就是水和小米粥很稀的那种，每天最主要的摄入来源是输液。食物是人体获取能量的来源，他现在身体每天都在亏空，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病人现在并不适合长途跋涉。”

“当然，如果你在北京能有熟人，可以想到办法，上述我说的那些情况，就不用考虑了。”

李芽芽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象的过于理想化，是啊，医生说的对，那都是切实摆在李芽芽面前的困难。

熟人？她哪里能有熟人。北京她只在电视上，课本上看过。她该怎麽办，李健仁该怎麽办。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末了，医生说，“不要拖了，决定尽快做，是开始治疗还是转院。”

李芽芽现在的状态，不敢面对李健仁。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住院楼。

现在是傍晚，暮色像一剂缓慢发作的麻醉机，李芽芽推开玻璃门，金属门把好似还残留着白天的馀温，掌心却沁出冷汗，好像这一刻，人才有了活着的实感。

路灯还没亮起来，不远处的台阶上零零散散聚着一些人，也许是陪护家属在闲聊，也许是患者出门感受新鲜空气。李芽芽低头顺着水泥地上的的裂纹，漫无目的的走着。知道周围逐渐只剩了自己的脚步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来了。

拐角处有声音传来，李芽芽探身看去，有个穿病号服的老人在练习走路，金属支架摩擦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护工搀扶他的影子被最後一抹夕阳拉的很长，长的盖住了她整个去路。

转身的瞬间，老人的眼眸对上了李芽芽的双眼，露出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笑容。

李芽芽挤出微笑回应。

年长的人总是多几分阅历，老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李芽芽整个人像是三魂七魄不完整一样，丢了魂，他扶着支架，慢慢向李芽芽走来，像爷爷问孙女一样，关心了起来。

这一关心，李芽芽泪水终于是忍不住了，连成串般的掉了下来。

一旁的护工见状连忙掏了纸巾出来，等李芽芽宣泄完，路灯也凉了起来。

等李芽芽平复好情绪，一旁的两人才算放下心来，问李芽芽发生什麽事情了。

有些事情，有些话，没有办法跟家人开口。或许跟陌生人聊一下，就当缓解情绪也好，总比什麽都自己憋着的强。

李芽芽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下，听完以後，老人陷入了沉默。

如果，患病的人是像他一样，是位年老的老人，也许他会劝李芽芽，好好陪陪老人，尽量减轻病人痛苦。但患病的人也只是中年而已，他还有一个刚上了大学的女儿，他还没有看到女儿真正的长大成人——

生离死别，是人类一生迈不过的一道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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