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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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我们尚未知晓生的意义2（第1页）

22我们尚未知晓生的意义（2）

车窗外掠过的风景渐渐变得熟悉，铁轨与轮胎的每一次震颤都像在叩击胸腔。未归的游子望着逐渐稠密的灯火，双手无意识地在膝头握紧——那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丶紧张时常有的小动作。

玻璃窗映出的脸竟与记忆里父母的模样有了重叠的纹路。行李箱轮子落地滚过地面的声音，她错觉听见了老旧木门转动的吱呀声。有几个孩童嬉闹着跑过，带起的风里仿佛藏着旧年竈台上蒸糕的甜香。

手机屏幕点亮又熄灭，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可屏幕又点亮的瞬间，数字没有发生过变动。

没有人知道她回来，但会有人在等她——近乡情怯原来是具象的，像毛衣里一根倒刺的线头，随着心跳的频率细细地扎着皮肤。报站广播响起时，李芽芽忽然发现自己在用故乡的调子默默倒数，那些儿时觉得土气的发音，此刻却在舌根泛起陈年蜜饯的回甘。

出火车站，再换一趟大巴，晃晃悠悠，再一个小时左右，李芽芽就到家了。

双脚踏实地面的瞬间，秋风拂过李芽芽的脸颊，好像有股独属于家乡的味道。

除了一些店铺换了新，一眼望去，没有什麽变化。

李芽芽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往提前预定好的宾馆走去。

放好东西，短暂的休息了一下，李芽芽拿好给奶奶准备的东西，去了养老院。却被告知，奶奶今天被女儿接回家过节了。

也许她是不幸的，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年老的时候死了儿子，住进了养老院。但她也是幸运的，她的女儿，会在每个节假日接她回家，也会在所有的空闲里，去看望她。

对呀，送奶奶去养老院是无奈之举，但姑姑怎麽会不挂念自己的母亲。

李芽芽又重新回了宾馆，又带上了给姑姑的东西，换了个方向，重新出发。

站在门外，李芽芽竟然生起了一丝紧张。门外隐约能听见门内热闹的声音。好像姑姑家的表哥也在家，他们应该是是在热闹的准备晚饭。

她现在敲门——会不会有点唐突。

正犹豫着，门被打开了。在看见李芽芽的瞬间，表哥漏出了惊喜的表情，然後冲着门内大喊：“妈，姥，妈，芽芽回来了。妈——”

闻声而来，看在站在门口的李芽芽，惊讶丶喜悦丶开心丶难过，一时间，五味杂陈，情绪涌上心头。

“愣着干嘛，快进来啊。”还是姑姑先反应过来，结束了一群人就这样站在门口的尴尬。“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让你表哥去接你啊，你路上累了吧，快休息一下，马上吃饭了。”

奶奶腿脚已经没有那麽利索，一直在沙发上坐着，喊芽芽的名字。

放下手中的东西，李芽芽去了奶奶身边。她变得更老了。

她坐在沙发上，像一株风干的芦苇，整个人岣嵝着，靠在沙发的垫子上。灯光勾勒出她瘦削的轮廓，银白的发丝的光线里浮动。

她眯起眼睛，嘴唇轻轻颤抖，像是要确认眼前的人影是真实存在，还是因为想念産生的被戏弄的幻影。

“是......芽芽？”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不确定的试探，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欣喜。

在触摸到身体的那一刻，她笑了。皱纹像水波一样荡开，眼角的泪光在灯光里闪烁，她张开手臂，把芽芽轻轻搂进怀里——她的怀抱比记忆中窄小了许多，却依旧温暖，带着淡淡的樟脑味和老式雪花膏的香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喃喃着，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像是说给李芽芽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姑姑和姑父在厨房里忙活，姑姑要多加几个菜，还招呼了儿子出去买东西。

等奶奶情绪稳定下来，李芽芽带奶奶看了她带回来的礼物。

奶奶嘴上抱怨她乱花钱，可脸上喜悦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久违的团聚，饭桌上，其乐融融。

有些人和事，大家默契的避而不谈。姑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怎麽会说那些场面上的话，只是默默地让李芽芽多吃点。

姑姑给每个人都倒了杯酒，连奶奶都倒了一点。

李芽芽身上有李健仁的影子，她一方面对于李健仁的离世还是耿耿于怀，另一面，怕自己会让奶奶见到自己会触景伤人。

只是，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存在，永远会有人记挂你，想念你，担心你。盼着你回家。

饭後，李芽芽陪奶奶聊了一会儿天，不早了，她要回宾馆。

姑姑很想让李芽芽住下，可家里只有两间房，今天晚上奶奶不回养老院，表哥这几天也不走。原本是姑姑和奶奶睡一间房，表哥和姑父睡一间。

尽管，表哥说他可以睡沙发，让芽芽去跟奶奶睡一起，不就行了。

李芽芽笑着拒绝了，“我钱都花了又不能退钱，我明天一早，就来。我还要在家呆好几天呢。”

这才作罢。

姑姑让表哥送芽芽回宾馆，不容李芽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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