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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左珰气哼,“家里没有主母,後院你最大,你想跪就跪。”
说的纯是哄她开心的漂亮话,易环静然的注视着正屋,心里是对已逝者的尊重陌生。
彭左珰迈进正堂坐下,扣着圈椅,闭眼回忆道:“那年十一,我只将要参军的决定告诉了她,母亲对我说,我不是你的阻碍,彭家也不该是。”
扈氏教他啓蒙,带他入学,彭蹒出世之後彭恂掌握不好妻妾的度,扈氏自封心神自圈于茼院,他们母子俩的关系,就像沸腾过後的水雾,自顶峰下落。
“幼年我不懂老头子犹豫不定,现在大了,咎由自取而已。”
彭左珰看来,扈氏握不住嫡妻的尊严手段,彭恂宠妾灭妻,邓氏心比天高,主要的错处还在彭恂。
易环站在门口,看他扬着脸,半边在阳光下的脸透着暖红,可透出的感觉更多的是寒凉。
“你们彭家,一贯的是吃着碗里的,霸着锅里的。”
彭左珰蓦地发笑,端的痞乐不拘,“那,阿环是碗里的还是锅里的?”
易环睨他一眼,未言。
出府路过那座失过大火的独院,彭左珰站在门外提了嘴,“这是老头子以前的姨娘,受过宠,也冷清过,有了庶子就管不住心了,仗着皮囊妄想向上爬。”
“哼。”
他的贬低带着高高在上,易环不了解上代人秉性恩怨,垂眸收回视线。
“阿环,你要恪守本分,不要步他人後尘。”
迎上他笑中的警告,易环辩驳:“若是有的选,不是所有人都愿当妾。”
“自食其力是很感人,但是阿环,并不是所有人有这个能力,大豫女娘十万,若废妾禁妓,郊野西山的尸味你在彭府都闻得着。”
“若教育平等机会平等,谁也不会落人下乘。”
彭左珰打心里不赞同她这句话,半哄半蔑然道:“或许等所有女娘为官为政时,阿环夙愿得见。”
“有这一天。”易环直逼他双眸,眼里的自信真的发邪,“或早或晚,它总会出现。”
彭左珰挂着不信点头,转道向宅门走去。
马车向预设地行进,彭左珰拿出个折子给她,“下妻的文书,阿环,等崔彭两家结亲,我擡你的身份。”
“下丶妻?说到底,不还是个妾,哦,是个高级的妾。”
彭左珰刚开始的期待渐消,语气不耐:“阿环,你在阴阳怪气什麽?”
“我是商品吗?你过问过我的想法吗?这件事写着我的名字我从头到尾参与了吗?都是你的一手遮天。”
“嚯,我是你的天呢?”
彭左珰被她一个词哄得心情好起来,拉过她手慢慢交代,“阿环,有了文书,除了家里主母,你在彭府会过的顺心,妻的等级再次,妾见了你也要开口见礼。”
“没想到这麽关心我呢?”
彭左珰在她讽刺的眸光下勾唇,凭空来的高高在上:“得益的是你,阿环,你在欲拒还迎些什麽?我允你高兴。”
易环好笑,“你认为这是天大的好事?”
迎上他深色眼睛,无言的话外分明在说,难道不是吗?
“呵,这天大的好事给你,你要吗?”
“阿环,这辈子没人敢给我这个好事。”
易环瞥过眼不再看他刚愎自负的嘴脸,望向车外稀稀疏疏的人流。
朱雀主街宽数十丈,马车停在一边尚馀两辆并架距离,安静等了一盏茶时间,彭左珰点了点外头道:“来了。”
崔鸾搭着婢女臂弯下车踏,浅色窄袖衫露出脖颈和脸颊,易环看到的是个侧脸,她一出现,铺子里的掌柜揣着手迎进去。
没有商人的铜臭,也不比世家深闺的谨慎,娴雅又从容,哪怕身边只一个婢女一个账房,东家站在那里,就镇得住场子。
猜得出她未来可能的身份,易环回头面露询问。
“今个带你见见你未来的主母。若往後相处了,你脾气必然要收着,尊着崔鸾,你们俩在後院也互相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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