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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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第2页）

上了楼，小乔就有些後悔，这哪里是旅馆？

几间石膏板隔出来的房间，彼此门挨着门，胡乱搭起的电线爬得满墙都是，红色地毯早就坑坑洼洼，裸露出来的灰色水泥地面，稍微脚步快些都能扬起阵阵灰尘……

一道门打开着，里面两张紧挨的床铺上躺着两个中年男人，袒胸露乳，肥硕的肚子呼哧呼哧直喘气，瞧见人来忙起身出来打量。

其中一人啐了口道：“老三，你叫的人到哪了？”

老三翻着手机骂道：“说在路上，哥火气憋着些，可别先泄了。”

两人又骂了两句，继续躺回床上。

小乔的房间紧挨着两人，不足十平的房间内一张双人床，两把扶手掉漆的木椅，老式驼背电视机旁边有水壶和两瓶矿泉水。她将门反锁後，才将孩子放在床上，幸好里面的衣服并未打湿。

淋浴房虽然狭窄倒还干净，她将毛巾打湿给孩子擦拭身体。

空调虽然老旧，但制热效果不错，房间很快暖和起来。

“咚咚咚。”

忽然而来的一阵敲门声惊得小乔从床上跳起，没有猫眼，她只能紧挨着门板低声问道：“谁？”

“是我，来，你开下门。”

小乔听出是前台大婶的声音，才将门拉开条缝隙：“怎麽了，有什麽事吗？”

她害怕大婶反悔赶她离开。

大婶右手里拎了个红色购物袋，左手提着个红色塑料盆，整个人挤进来，边将东西放下边开口说：“这塑料盆是干净的，我原本留着夏天放冰汽水的。这里面是几件衣服，你看看能不能穿吧。哎，都是可怜人。”

大婶放下东西，便退出房间，顺手将那五百块押金也丢在床上。

小乔喉咙一哽，追出去时，只见大婶站在隔壁房门口，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郎踩着高跟鞋扬起阵阵灰尘款款而来。

“你们动静小点哈，隔壁还有小娃娃呢。”

叫三哥的汉子摸着肚皮道：“那不成，我们也是着急弄小娃娃呢。”

大婶还要再说，另一个推了她一下，将两位女郎拽进去，圈在胸前道：“咋的，人家给你多钱了。老子是包月的，莫管老子闲事！”

门被关上。

大婶骂骂咧咧地朝楼梯间走去。

小乔重新将门关好，又将五百块押金收好，打开红色塑料袋里有灌羊奶粉，一身粉色的秋衣，还挺新的，还有两件小女孩的衣服，一看就是刚拆封没穿过的。

小乔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隔壁已经有动静传出来，先是笑骂打闹声，女人笑得娇喘，男人声动如雷，却又急转直下，只剩几声惊呼……

忽有女子一声惊呼，原在睡梦中的孩子惊醒啼哭，小乔忙将人抱在怀中轻哄，越哄哭得越大声，直哭得满脸赤红……

门被人砸得砰砰响，传来男人的怒吼声，显然好事被打断了。

这一晚，如此反复，直到隔壁传出鼾声，孩子喝了羊奶也退热睡去，小乔才进淋浴房冲了个热水澡，绕是热水冲刷身体，她仍冷得发抖。将空调温度又调高几度，包着头发钻进被窝，脑袋昏昏沉沉像是睡在戈壁滩上。

她是被一阵刺鼻的烟味呛醒的。醒来时整个房间已经布满浓烟，空调早已不再运转，只闪动着红色微光。

她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手脚无力浑身酸痛。

她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跑到门口，正欲开门时，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响在耳边。

“快出来！着火了！出来！出来！”

一阵高似一阵，像极了催命符。

她犹豫了片刻，抱着孩子进了卫生间，打湿毛巾掩住口鼻，求生的欲望到底战胜了恐惧，她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隔壁两个大汉。

发福的身子将门口堵得严实，其中一人拉住小乔不由分说将人往外拽。小乔吃痛惊呼道：“你要干什麽！”

“呆皮！老子在救你呢！”

狭窄的过道里已经满是浓烟，根本看不清是哪里着了火，隔壁房间门打开车，里面也是黑漆漆的，浓烟被风裹挟着从敞开的窗口窜出。

忽然，小乔不知道想起什麽，扒着门不肯往里走。

“放手！我要回去！”

两个男人一愣，其中一人呛得咳了两声，转身从窗户跳下去。小乔趁着空档要走，却被叫老三的男人堵住。

“瓜皮！你要死也不能拿娃娃不当回事！”

说完，一手推着小乔，一把横夺过孩子，浓烟之中，小孩早已呛得失去意识。老三手下用力，三两步到了窗前，小乔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她看得分明，那是条人腿，光滑得横在床下。

老三弯腰拉她时，爆炸从一楼掀起，来不及闪避，小乔所在的二楼就已经被炸空了。老三抱着孩子，冲出窗户，砸在马路上，也是命大有绿化带上的树枝做缓冲，老三只是擦破些皮肉，小腿怕是骨折了，还有抱着小娃娃的那条胳膊怕是断了，但怀里的孩子除了呛了几口烟，安然无恙。

很快消防和救护车来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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