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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向庭自回忆中抽离,望向另一侧早已撤去禁制的岔路口,揉了揉眉心。
他对此地太过熟悉,即便百年过去,记忆也未曾淡去半分。
是以他方才自树林中见这院落一眼,便察觉本该尽数化为灰烬的地方,如今的构造却与从前别无二致。
云天明不曾来过望尘山,自然做不到此事,那便只有应寄枝。
应家拜年来给予云家的帮衬太多,以至于云家子弟本领没学多少,却先明白了好吃懒做的道理。
修建房屋这等下人才会干的事,怎能让他们这些修士辛劳?
应家子弟主动接手,自然再好不过。
云天明机关算尽,终究百密一疏。
他又走了许久,终于在暗道深处站定,看着眼前一抹素白的身影,两三步上前牵起应寄枝的手指,拉着人往前走。
他察觉到应寄枝的指尖僵了一瞬,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山脚下口不择言的那句话,有人到现在还生气呢。
他缓下口气,指尖蹭了蹭对方的腕骨:“糖吃了没?最后一块,特地留给你的。”
应寄枝将他作乱的手指握住却并未开口。
这便是没吃了。
季向庭却也不恼,带着人拐入一条岔路,尽头隐约有人声传来,絮絮叨叨又含糊不清,似是在压抑些什么。
这条暗道四通八达,能够通向望尘山的每一处,此刻他们正站在云天明脚下,光明正大地听着墙角。
头顶的声音逐渐清晰,季向庭这才听清,那不是云天明在与谁说话,而是他痛苦无比的呻吟。
“家主……”
“把药拿来……!快去!”
“家主,那药已经没用了!再忍一忍,月圆之日便要过去了……”
随即便是一阵嘈杂的巨响,似是什么东西被云天明掀翻砸在地上,惹得暗道内尘土纷扬,季向庭顺势朝前走一步避开飞尘。
本就狭小的甬道在季向庭刻意的靠近下显得越发逼仄,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应寄枝身上。
应寄枝垂下眼眸,看见季向庭弯起的眼尾处快溢出来的狡黠,伸出指尖捏住他的后颈,如拎着犬崽一般将人拉远一些,不轻不重的力道带着些许警告之意。
季向庭整个人被他捏得瑟缩一下,眼中笑意却越发浓,一边注意着上方的动静,一边一心二用,胆大包天地调戏着应寄枝,伸手将应寄枝藏于衣袖中的饴糖勾出来,还顺道吃了两下豆腐。
嘈杂声终于停下,云天明像是疯累了,口中喃喃自语。
“应寄枝能有此奇遇……为何云家不行……”
“他能风风光光地做那应家主,对云家施舍三分,而我只能受云家世代的诅咒折磨……”
“凭什么!”
季向庭瞧了眼应寄枝,揭开纸包将饴糖丢入口中,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云家的诅咒,究竟是什么?”
暗道
本属于自己的饴糖又被季向庭收回,脸颊在一片昏暗中被糖块顶起一块,在明灭烛光下显出三分惊心动魄的灵动俊气。
垂下的马尾因他的动作而晃荡,发尾扫过应寄枝胸口带来细微的痒意,衬着他张口时扑面而来的甜腻气味,让应寄枝的耐性终于到了极限。
有些人不吃点苦头,总学不乖。
“家主……唔……”
没等来回答,却先等来了夹杂着几分怒意的吻,季向庭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犬牙叼着的糖便被唇舌勾走。
季向庭从小便有个坏毛病,遇见自己爱吃的便有些护食,季月如何引导都改不掉,最后只能无奈地敲人脑袋,喊一句小犬崽。
而后数十年的颠沛流离逼得他改掉了挑嘴的毛病,连带着护食的习惯也一并抛弃。
他在枯荣军中称得上大哥,哪能和一群小孩子抢东西吃?
可不知为何,此刻遇上应寄枝,他多年没犯的毛病便又涌上来,舌尖推挤着要抢回来,可每每欲闭合齿关要叼回来,却总有一截柔软卡在中间,让他舍不得咬下去。
先心软的人总是吃亏,季向庭错失良机,只好被应寄枝按在石壁上亲得两眼昏花,唇齿间皆是他渡来的甜味。
那块饴糖不小,可应寄枝铁了心要让这块糖以这种要命的方式分食,季向庭撩拨半天终于自食恶果,连逃都没力气逃,偏生眼前人还不消停,他只觉唇瓣被不轻不重地咬了几口,像是某些隐而不发的惩罚。
在他们头顶,云天明疼痛之下全无理智的咒骂仍在持续,其中彼此的名字被反复提及,而他并不知道,在他身下狭窄的甬道中,两个被他咒骂的对象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充耳不闻。
仿佛只有彼此的气息才是依赖,如何都无法分开。
季向庭最初还有力气去抢应寄枝口中的糖,到了最后脑中已白茫茫一片,出了接受这格外漫长的亲吻外,再做不了别的。
他从不知道连亲吻都能成为一种磨人的刑罚,不知不觉间他已软得没有力气,整个人挂在应寄枝身上才不至于摔下去。
最后一点甜味也在纠缠中消散,季向庭终于被放过,他眼中浮起一层水雾,勾着应寄枝的袖子半天没回过神来,整张脸都被亲得发红,衬着红肿唇角,瞧上去便有些可怜。
像是某些时刻,他受不了时软下嗓音求饶的模样。
应寄枝心中被季向庭撩拨而起的火气便在这样的景色中微妙地消散,眼眸里浮现出一点极淡的笑意。
神志回笼,季向庭抿了抿唇,没好气地瞧了眼神色如常的应寄枝,手肘杵了一下应寄枝,力道不重,反像是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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