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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来客栈的上房真的很不错。
顾渺将外衣脱下,又将腿上的伤重新清理包扎好,坐在炭盆边暖了暖身子,见一直无人来打扰,终于放松下来。
倦意席卷,再加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时好不困顿。他抖开被褥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才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顾渺睡得很不安稳。
混乱的梦境,万物颠倒无序,胸口沉闷沉闷的,似乎要喘不过气来。遥远的深处,隐约传来激烈的打斗和争吵,越来越响亮,愈发清晰。
“……让开!”
“你什么人!?当我白云派好欺负不成!”
“怎么,白云派就能随便扣人了吗?!客栈门口的那匹马,你们又为何不肯说明来历?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给我让开!”
又是一阵桌椅翻到叮铃哐啷的声音。
“若不是念在白云派与飞花阁有旧,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好大的口气!不过区区一个人,也敢大放厥词!”
顾渺一个侧身,从床上滚了下来,摔醒。
“唔!”他裹着被子,迷茫地望了望四周,“好吵。”
懒洋洋地在地板上躺了会,顾渺总觉得方才那声音竟有几分耳熟,思索片刻,忽然惊觉那似乎是迟鹤亭。他一骨碌爬起来,推开房门,冲到走廊上,朝乱作一团的大堂喝道:“住手!”
众人一愣,齐齐回头。
“裴兄,吵到你了?”张怀远在人群中回头,略带歉意道,“没事,我们这就把他收拾了,很快的。”
顾渺:“……?”
谁收拾谁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迅速下楼来,穿过一地乱七八糟的桌椅,正要上前,却被张怀远拦住了:“裴兄小心,此人不好对付。”
“不碍事,让让。”
“可是……”
迟鹤亭慢慢擦去下颌上的血痕,见他们俩挨在一块低声交谈的亲密模样,一路上来消得差不多了的火气“噌”地死灰复燃,愈演愈烈。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顾渺,口中冷冷道:“哟,我记得谁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白云派?关系挺不错嘛。”
张怀远瞪了他一眼,道:“我跟裴兄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迟鹤亭:“?”
顾渺:“……”
这小子拱火真是一把好手,原本稍有缓和的气氛顿时又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顾渺也懒得仔细解释,便绕过他,抓起迟鹤亭的手腕把人往身后拽了拽,干脆道:“他是来找我的,都散了吧。”
张怀远一下懵了:“啊?这、这……”
倒也不能怪他。他虽然知道顾渺身边有这么个人,见过画像,但又不是很熟。况且迟鹤亭浑身湿透,头发湿淋淋地粘在脸上,透着一股子狼狈,与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没认出来也正常。
顾渺没理他,转身去看迟某人,皱着眉端详一阵,抬手替他擦掉了新渗出来的血迹,确定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后,又旁若无人地拉着他离开了包围圈。
身后,传来张怀远微弱的声音:“裴兄,这是个误会……”
“没事。”顾渺停住脚步,回头冲他淡淡一笑,“你们若是真把他惹恼了,就不会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
迟鹤亭终于不再愣神,似乎嘀咕了句什么,被顾渺拽得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上了楼梯,又在走廊上好一阵推搡,拉拉扯扯地被推进去,“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张怀远回过味来,脸都绿了。
“少主,你看这……”
“莫去打扰。”张怀远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不过是裴兄的朋友来访罢了。”
稀里糊涂被拽进了房间里,迟鹤亭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一块软巾罩住,闷头盖脸一顿猛搓,差点被撸秃了头发。
迟鹤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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