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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书楼上下大小几乎一致,八面书墙,中间挑空,能轻易望到顶上那由奇异矿石拼成的漂亮壁画,闪闪发亮。
迟鹤亭随手取下一本古籍,掸去灰尘,笑道:“藏书楼有整整七层,存着数以万计的典藏,就这么瞎猜,还真看得起我……嗯,我猜在三楼的东南角书墙?”
那个位置正对大门,找书的话上下也都比较方便,曾是他用来看书吃饭睡觉的地方,颇有亲切感,便随手指了一指。
顾渺抬眉,稍显惊讶:“猜的?”
“哦?”迟鹤亭把手里的书塞回架子上,得意道,“我猜对了?”
“猜对了。”
两人一块儿上了三楼,顾渺按顺序抽出其中四本书,将手伸进去摸索一阵。只听“咔哒”一声,书架从中间裂开,往后一缩,缓缓向两边移开。
这条密道跟先前略有不同。
除了顶上照明用的“星河”,两侧石壁上还镶嵌着一幅幅与众不同的壁画,五颜六色的,用线条勾勒出一只只小动物,姿态传神,活灵活现。迟鹤亭将脸凑近壁画,仔细观察片刻,发现这些颜色竟都是磨得细细的宝石粉末填进去的。
“真好看,巧思妙手。”迟鹤亭发出惊叹,“这不会也是你娘自己画的吧?”
没听见回应,他一扭头,见顾渺愣愣地站在后头,盯着靠近入口的一副兔子壁画,眼神略显得迷茫。
“三水?”
顾渺仿若未闻,神色恍惚,似是陷入了某种幻觉。他看见祖母绿兔子身上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缭绕盘旋,渐渐凝成一个蜷缩在墙根的身影。
……是他自己。
却又截然不同。
眼角的蝴蝶印记被描上了一圈奢靡艳丽的金线,模样憔悴,瘦削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紧紧缩在祖母绿兔子对面的墙角,拼命敲打着石门。
除却皮肉敲击发出沉闷的回响,还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一声声砸在心上。
角落里的人影哆嗦得更厉害了。
来人的容貌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不知为何,顾渺直觉,这人定是满脸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神色轻浮,眼中带着无比满足的快意。
他蹲下身来,粗暴地将人拉进怀里,仿佛只是在摆弄一个破烂木偶。
顾渺瞧见自己挣扎起来,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脖子——温热的鼻息喷在颈上,还伴有隐隐刺痛,被烙下了一个渗着血丝的吻痕——好像亲身经历般的真实。
那人细细地吻着,却又透着几分轻薄的意味,犹在他耳边低低唤道:“阿渺。”
鸡皮疙瘩猛地窜了上来。
……
胳膊忽然被轻轻一碰,顾渺一个激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扣住了那只手腕,凶狠地把人摔翻在地,掐住脖子,嘶吼道:“别碰我!!!”
“……三、三水?”迟鹤亭猝不及防被掼在地上,五脏六腑皆是一震,差点背过气去,抬手要去按他的麻筋,却瞥见那暴虐狂躁的眼神,心中一惊,试图将人唤醒过来,“你……冷静些……是我、三水……”
顾渺神色依旧恍惚,扣着脖子的手指却缓缓卸了劲,但仍是不肯松手,沙哑道:“你是谁?”
迟鹤亭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顾不上嗓子火辣辣地疼,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指,安抚道:“三水,你不认得我了吗?是我,阿迟。”
顾渺眨眨眼睛,似乎又醒了几分,眸中终于映出了迟某人的狼狈模样。他像只警觉的猫儿,俯身嗅了嗅,然后在迟某人身上摸摸索索,扒拉出一个熟悉的香包,松了口气,再次确认道:“你唤我什么?”
“三水?”迟鹤亭依然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生怕他一个不满意又掐过来,开始胡说八道,“顾三水?顾小渺?渺渺?心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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