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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魂殿。
迟鹤亭身披黑袍,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幽幽地盯着这格局布置与玄鸟斋别无二致的囚笼。
前日他悲痛过度呕血昏迷过去,一醒来便要求搬离偏殿。方鸿轩本想让他再休养些时日,却拗不过他,无奈还是带人先来了炼魂殿瞧瞧。
“本座怕你住不惯,便照着烧掉的玄鸟斋建了个一样的。你伤势未愈,不急着炼制摧魂水煞,先住上一阵再说。”方鸿轩神色动作没有半点破绽,一心一意扮演个温雅体贴的好宗主,仿佛强行抹消掉记忆的不是他,“如有什么缺了,尽管说便是。”
“谢过宗主。”
炼魂殿里的东西不多,进门后便一览无遗。迟鹤亭扫了两眼,垂下眸子,掩去眸中的失望之色。
他不清楚这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顾渺又在何处,但五年的记忆不是短短几个月,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方鸿轩纵有心销毁,也难免会有遗漏之物。
没想到这老不死的竟直接烧了玄鸟斋,将所有的痕迹付之一炬,重新造了个府邸给他。
里里外外都是新的,连张旧凳子都没有。
不要脸。
“不知宗主说的摧魂水煞为何物?”迟鹤亭很快便转向了唯一一个看起来像是突破口的线索,淡淡道,“我受伤太重,脑子不清醒,很多东西都忘了,恐会误了宗主大事。”
“那是你自创的毒方,其功效连本座都不得不惊叹,不知何等的奇思妙想才能造就这天下无双的奇毒。但摧魂水煞炼制的过程细碎繁琐,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除却你,再没有一个黑巫能成功炼制出来,哪怕手握毒方。”方鸿轩许久没有见到这么乖巧配合的玄鸟了,心情大好,眼底笑意都深了不少,温和道,“稍后我会命人将毒方送来,你一看便知。”
“有劳宗主了。”迟鹤亭颔首,“另外,这炼魂殿是否还和从前一样,仅供我一人使用?”
“那是自然,怎能委屈我们鹤亭和其他蠢笨不堪的黑巫共处一室?”
迟鹤亭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不动声色道:“如此甚好。”没人看管,方便自己行事。
“炼制材料今日晚些便会送到,你若想先住着熟悉熟悉,本座也不勉强。但是偏殿更宜休养……”
“不必,我更喜欢住在这里。”
哄走了方鸿轩,迟鹤亭一瞬松懈下来,摇摇晃晃地扑倒在塌上,瘫软如泥,一动不动。他压根不想理会什么摧魂水煞,满心满眼都是顾渺。
他的阿渺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得先把人找回来才是正道。
可眼下线索空空,脑袋也空空,宛如白纸一张,谈何寻人。不知这一世的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竟逼得方鸿轩直接抹去了整整五年的记忆,还重建了一座府邸。
迟鹤亭望着某处角落的雕花,思绪又飘远了。只要稍一晃神,他就会忍不住想起烈火焚烧的村庄外,耳畔那充满恶意的呢喃低语:“跑?你想让他跑去哪?鹤亭,你要知道,有了牵绊的蝴蝶,是再飞不起来的。”
最终蝴蝶折翼,深陷泥淖,而自己则一无所知地踏上了死途。
门外忽然传来“叩叩”两声,有人道:“大人,宗主命属下送来的东西到了,还请过目。”
前世已矣,多思无益。
迟鹤亭翻身坐起,道:“来了。”
先从这被方鸿轩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奇毒查起吧。
偌大的后山之上,除了孤零零一座炼魂殿,便是大片大片圈养药傀儡的地方。
迟鹤亭花了三天工夫就将摧魂水煞的毒方研究透了,又去见识了一番药傀儡,终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玩意就是在乾坤洞窟里要了自己命的东西。
他盯着这毒方发了一下午的呆,百思不得其解。
这辈子自己上哪搞来的毒方???
见了鬼了真是。
迟鹤亭不能离开后山,自然也无法获得更多消息。他安分守己炼了一个月摧魂水煞,然后向方鸿轩提出一个十分正当的要求。
“宗主,前山送来的药人都不经用,也不知是哪些个蠢材挑出来的劣等品,一个劲地往我这儿送,生生拖慢了摧魂水煞的炼制进度。”迟某人装作不经意地、轻描淡写地提起道,“我想亲自前去挑选,不知宗主意下如何?”
“上月刚到一批药人,还不曾开市,你自己先去瞧瞧吧。”方鸿轩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忽然道,“怀远这孩子,前阵子又去平微州了,也不知那赤蝶到底好在何处,把他的魂都给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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