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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缨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夜幕阴沉,星月皆被遮挡。
整个县衙没了白日的庄严忙碌,呈现出空旷冷寂。
院内的树木都长了几百年,老根盘结,顶冠硕大,投下黑沉沉地阴影,似有重量般压在地面上,令人不想多做探究。
通往后衙的路铺了青石板,长长的一条泛着冷光。
沈缨走在姜宴清身后,目之所及是一道清浅而坚定的背影。
他手上的灯笼发出暖暖的光泽,她觉的自己仿佛走在黄泉路上,而前面的阴曹使者正在渡她投生。
后衙的西院有几间屋子。
她住在东屋,进去后她四下扫了一眼。
房间很干净,该有的日用之物一样不缺,看着都是新添置的。
床上甚至还有一套新衣,衣上放着几样首饰。
沈缨拿起一只白玉簪子端详,样式简单,玉质温润,看着不像新物。
正打量着,门上被人扣了两声。
“沈姑娘,先用饭吧。”
沈缨打开门。
外面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面白圆润,声音轻柔。
她身形比较高,发间有几缕白色,可能有五十来岁,有些口音,应是姜宴清从京城调来的人。
“您是,长安来的?”
那妇人笑了笑没回答,将食盒放到餐案上,细心地替她布置好碗筷。
“这是奴亲手做的,姑娘尝尝,吃完放着就好,奴会来收拾。”
沈缨摇摇头,“前辈如何称呼?”
妇人眼睛弯弯的,柔声道:“若是不嫌弃,姑娘便唤奴一声云姑吧。”
沈缨点点头,说道:“云姑,厨房在哪儿,我自己洗,不过是几个碗筷,哪用劳烦您去洗呢。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云姑看着她,笑的温和,闻言摇摇头:“奴本就是做这个的,做做三餐小食,擦洗些器具。姜大人、无奇大人一向都是自己收拾,叮嘱奴,无令不准靠前。奴闲着没事,做做事还能打发时间。”
话说到这份上,沈缨也不好再推辞。
总不能刚来就因为和下人抢着洗碗,再闹到姜宴清那里去。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各人有各人的准则。
她也不想强逼着别人做事,于是点点头,坐下来吃饭。
云姑手艺很好,做的肉食肥而不腻,汤汁里浸了药材,吃了以后从内到外都是暖的。
汤熬的浓稠,鱼汤白如牛奶,一丝腥味都没有。
还有那些面点,花朵似的馍馍,小猫似的饼子,夹了豆子的面福袋,精巧的叹为观止,不愧是长安来的。
沈缨吃的连个面渣都没剩,将碗筷收到食盒里就到书案边写写画画。
书案上放了一个红漆匣子。
沈缨看了几眼,抬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才缓缓打开匣子。
一股熟悉的香味散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一沓纸,是芙蓉巷自创的九色笺。
即便不细看,她都猜的出这是芙蓉巷给姜宴清的消息。
沈缨剪了灯芯,坐在书案边翻看。
越看越心惊,也越觉的姜宴清的心思深沉。
她看完在窗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将这些纸都烧了,提笔快速涂写。
一串串人名在她笔下罗列开来,犹如一张大网将邱少隐三个字牢牢的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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