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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人都知道他看不上秦天（第1页）

第21章人人都知道他看不上秦天

她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让她满意的表情，但没关系，他擅长僞装。她不相信他现在的心情还能平静。她继续道：“我问你要了你们馆的内部编目，从Ebay上买了2件文物寄到你家，由你亲手送到了中国。你觉得，这次事情要是被你们馆长知道了，他会相信你是无辜的吗？”

童仲元的表情的确变了。她在英国的时候其实有隐约感到他是个心冷的人，但他从不冷面。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这让她想象不出，也没想象过他冷脸的样子。她现在知道了，他高傲的脸彻底冷下来竟是如此寒意逼人，眼瞳没有一丝温度，淡漠地俯视着她。

他的表情就像一股寒流，迅速流过她火热的头脑。只一个瞬间，她突然有点後悔了，但她骑虎难下。她只能继续说：“其实只要，你愿意把修复的技术留在中国，不管你想教谁，我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调查到你头上，我会为你证明你是无辜的。”

她最後一个字说完，想等童仲元表态，服软，协商。然而童仲元表情未变，姿势未变，眸光冰冷地持续看着她。

後悔就像一滴落入水里的墨汁，迅速化开，把清澈都染成黑色。在他压迫性的沉默下，她逐渐混乱了，紧张了。她不敢再跟他对视，开始找台阶下。

“或者你实在不愿意，你就只要把门打开。宋岁阳她能看会几分是她的造化。你看，这样行吗？”

她说完这句，彻底熄火了，也冷却了。说句话吧，她在心里想，哪怕是句“抱歉，不行”，也不会比这样的沉默更压迫人。或许是童仲元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终于开口了。他说了三个字。

“你做梦。”

唐执徐在员工餐厅吃了晚饭，回到家照例还是练一副字。不光是秦天，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活得潇洒，随手画一幅都是钱。没几个人会想到从小到大，他每天都是至少写一幅字，一周两幅画。而他的字画开始有身价，不过也就是这三年的事。

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金刚经里的经典名句，他早已写下千百遍。但他这个人没佛缘没佛心，写再多也没用。他把笔扔到一边。

洗澡的时候，手机响了几次提示音。等他弄干头发打开，是秦天发来的。她发了个哭着奔走的表情包：“我又做蠢事了。”

唐执徐无可奈何地笑笑，她做的蠢事还少吗。每次上完头才知道自己蠢，下次依旧再犯。

他拿着手机躺到沙发上，回道：“说来听听。”

秦天看着这四个字，又抓了下头。该怎麽说呢？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回了句：“算了，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唐执徐无语地看着这一行字。要是不想说何苦来招惹他，这下轮到他难受了。到底是什麽蠢事让她忍不住想分享。不过想也知道，她犯的蠢事应该和童仲元有关吧。和他吃顿饭也能犯蠢，似乎她最近所有犯的错都招呼在他身上了。

他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不带你这样的，那明天见面聊，我也开心开心。”

等了一小会儿，她回了个苦涩的表情。

“好吧。”

秦天起得很早，洗了个头，换了身米色的裙装。从今天起，她不想每天都松驰感着装了。

昨晚童仲元说完那三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许久。她说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觉。她的那些狠话本就是冲着让他生气才说的，他也的确生气了。可是她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快感，反而觉得空荡荡的。理智正在回归，最初的时候她只是想请求他传授技艺给上博，既然是请求就有被拒绝的可能。为什麽後来她会变成这样。

她游荡在陆家嘴的辉煌灯火中，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顺利回到酒店了吧。他今晚会不会因为担心他的前程担心到睡不着。

她睡着前的最後一个念头是，明天还是去解释一下，道个歉吧。

她在路上买了两杯咖啡带到馆里。童仲元总是来得很早，但他今天不在。秦天想了想，把咖啡放在他的修复台上。他一来就能看到，他一定会猜到是她买的。也能猜到她买这杯咖啡的求和意愿。

唐执徐在茶水间里，听秦天抓着头发把事情讲完。从摄像头到请求到威胁，还有她从未说过的快递的事。

他有时候在想，她怎麽老闯祸呢，又冲动又莽撞。刚开始明渊行把他配给秦天，五湖四海地捆在一块儿，他是抗拒的。当时他的女朋友三天两头因为这事跟他闹。有一次，他被闹得受不了，找了明渊行说不行了，再这麽下去，他和女朋友要分手了。明渊行就把他们的组合解散了。明渊行给秦天和他都换了出差少的工作，但秦天不愿意，非要出去历练。同组的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谁能像她一样一出去就是个把月。他则岁月静好，画画写字，偶尔出差也是一两天就回来。女朋友觉得他花太多时间在字画上了。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毕业了就要接受现实。会书法国画的人那麽多，有几个能画出来。她劝他有这功夫不如多混圈子，毕竟他的工作将来能接触到不少真正的大家。讨得一幅两幅墨宝就受用不尽。

秦天在一次出差中找到一块纯净温润的上品寿山石，她刻了一枚章送给他，感谢他之前那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他还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上海难得地下了大雪。他画了一幅寒梅图。在图上按下秦天送的那枚章。鲜红印泥还未干，她那时篆刻的技艺也远不如现在，但那五个拙朴的字就像她这个人留在了他的寒梅图上。“一切从心生”，这是她刻的五字闲章。

他告诉女朋友他还是想换回原先的工作，女友说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他说不是，她不信。没过多久，他们分手了。分手後她在他们共同的朋友圈子里说是他劈腿女同事。他什麽也没解释，不到三个月又有了新女朋友。新女友时尚耀眼身材好，朋友们再没拿传说中的女同事调侃他，。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我。我都那样求他了。”秦天说完了。

唐执徐转着杯子，咧咧嘴：“还是你本事，这求人的方式一般人想不出来。快递怎麽回事？没听你提过。”

“我没脸说，只告诉了明馆长。那两件文物现在和之前十一件在一起。慢点一起送回英国。”秦天苦着脸说，“你老实说，换你是不是也气疯了？”

“疯倒不至于，也就是会把你送的咖啡扔了。”

“不至于吧，他又不是你，他不是这麽小气的人。”

“……”唐执徐擡眼看看她，“秦天，我一直说你没看男人的眼光你又不信。我小气，他大度。就童仲元，他要只是扔你的咖啡已经算最大度的了。”

“你又不了解他。”秦天低着头嘟嘟道。“他是有点距离，但其实脾气挺好的。”

“行，我不了解，你了解。”唐执徐本不想提醒她的，却没忍住，“你本来有机会成功的。对他那样的人，正确的打开方式是嘴甜丶顺毛。”

“嘴甜？怎麽个甜法？”

唐执徐没理她，直接拿着水杯走了。

童仲元走进空荡荡的修复部，打开门就看到修复台上的咖啡。他无动于衷地拿起咖啡扔到垃圾箱里。戴上眼镜，开始修复转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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