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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是这样几句半开玩笑的话,对钟离未白来说,就足够像外面的大雨了,连心脏都被浇透。
他深深看了她的眼睛,之後忽然转身走回雨里,尉迟媱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只见纷繁雨丝里,他少有地果敢攀上了墙头,什麽也没说,就熟练敏捷地,翻越回了相府。
她的衣服还在滴水,要不是唇上感受,真要怀疑刚才是什麽都没发生。
军饷的一月之期就快要到了,加上从赵霁舟那边查抄出来的,其实已经差不了多少。只是尉迟媱胃口已经大了,还是惦记着钟离未白说的,让东方珀再出点血。
但这几日她去问钟离,他又总不在府中,忙得几乎住在了大理寺。她军中事情也多,开始将钱财犒赏下发兵卒,这一忙,两人竟一连几日都没碰到。
赵霁舟才好一点点,又被赵府的板车送进了军中,赵大人没有旁的话,就是将赵家的家法惩戒棍也一并给了尉迟媱。
她暂时顾不上磨平赵霁舟,叫晁虎把人和棍子都领走了。
今天尉迟媱早些离开军中,想着一定要见见钟离未白,总感觉他那晚情绪不对。
骑着白术还没进长宁街,就看到前路拥挤,正有人拿着木桶挤进挤出。
她神色一沉,几鞭打在街上,才清出一条朝前的道路。再往前吵嚷嚎哭声变大,焦枯的热气也涌来,她半路头一擡,京都街市的层楼交错间,就猛地看见了那大火中的眠雨斋。
如同一座高耸的火山,从上往下烧,此地热风阵阵。
本是京中最繁华的富贵消遣地,吃茶喝酒的好地方,此时,沉没火海,在悲惨的惊叫声里,华贵的装饰尽皆剥落,正逐渐变成火焰中若隐的焦黑骨架。
从楼上烧下来的,顶层已经烧穿成黑色,中间部分的窗户火舌舔舐,而下面,还有大量民衆正从里面惊慌失措地跑出来。
周围的人也需要互相搀扶,跌跌撞撞去找水。下面还有不少眠雨斋杂役在危险地进进出出,桌椅丶账本丶首饰丶杂件……都乱七八糟地往外救,出来就随手一抛,转头又不顾死活地继续扎进去救。
尉迟媱边上随便抓个人:“就这附近,你去贺府找贺君焰,让他带人过来救火!”
她又催着白术奔到眠雨斋阶前,甩着鞭子,威慑下面的人:“都不许进去了!退後!周围房屋居民也撤离!从现在开始,谁再要进眠雨斋拿东西,我就抽他!”
“可还有人在里面呐……”这人还要往里冲。
尉迟媱的鞭子狠厉甩在台阶上,她瞪着眼睛:“退後!进者死!”
一时旁人都忌惮,心里舍不得财物,望着只是冒黑烟但还没彻底烧到的门口叹气。但尉迟媱知道,就是这样才危险,上面的房梁很快就要烧塌了,现在表面上还能进去搬东西,但实际人根本快不过火势。
“少主!少主!”
她看过去,竟然是书一在叫,今日正好也来眠雨斋的。
他惨白着脸跪在路边,腿上是晕倒的钟离未白,书一六神无主地喊着尉迟媱:“少主!公子呛了烟,出来就不省人事了!怎麽办呀,这可怎麽办呀……”
尉迟媱立刻下马跑过来,来不及细问,在阶下角落里,急得又开始拍打他的掌心。
这时贺君焰带着府中人也到了,也同样来不及与尉迟媱打招呼,就忙前忙後,调度人手运水救火。
“钟离!钟离!”
真的用痛意把钟离未白激得睁开了眼睛,他挣扎着坐起来,就往眠雨斋的台阶上扑:“我还有东西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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