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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媱。”
他不恼,只是无限怅惘又百般执拗地,唤出一声来。
“我当你是病得多沉重,这相抗的几下倒比以前病时的力气大,看来是那大夫妄自菲薄,半月不到,你必能痊愈。”
她语意轻快,松手任钟离未白的手缩进床幔。
但钟离未白并未藏远,就按在床沿,又靠近轻轻念一声:“阿媱,你回来了……”
“是啊,待阿娘过完生辰,再过去。”她要掀床幔。
钟离未白忽然按住,仓促带些笑:“病中不好看,你好不容易从孟阳郡回来,叫你见了我这样子,再带这记忆去东部,就要几月半年地都当我是这样了。”
尉迟媱觉得他精神确实不错,还说得上玩笑话。
“阿媱,孟阳郡可有你喜欢玩的?”
“有啊,有一奇人叫作‘浣娘’,她很好玩,等你好了见她,你就会知道。”
“你开心便好,东部民风淳朴,孟阳郡以木雕闻名,旧时还有些机巧顽物供奉到皇城,但这几代来,皇家不喜木质,孟阳郡就稍有败落了。”
“东方家喜欢珍宝金银,你家丞相劝过这几年,其实也算好上许多,我阿翁以前才老会说,东方家的装点,老在无关紧要处。”她转头又问,“你怎麽知道孟阳郡的风土人情事?”
“我查阅郡县志,读到的。”又说,“我看图上,三郡之水,都从孟阳源起,孟阳自有山林,林中悬泉瀑布,飞溯如带,你在孟阳,可亲眼见到过?现在旱情,是都干涸了?”
她拨着床幔上的璎珞,摇头:“没见过,我还未在孟阳出过远门,阿爹让我细察他离开之後的孟阳郡,你若好奇那风光是否真的存在,我回孟阳问问,可叫画匠画给你看。”
他在床幔的另一边也摇头,其实并不热切:“不必麻烦你,我只是想那里的美景,是否会和京都城外的瀑布水潭一样,便问一问你。”
甩开璎珞,尉迟媱在床沿搁腿好笑:“你常去那水潭?还看你捞了几条鱼回来。皇城边上的清凉洲,是一幅金银山水画,他们苦造多年,却不晓得真正的好山水,就近在城外,就可惜东方一族的眼睛,是只局限这皇城了。”
隔着天青色,他身形一松:“我怕你忘了那里。”
她自顾自地:“你是不知道,那东方珀,好像总是闲得慌……”
“公子,大人请来顾太医了,正到府门,该是直接来请脉。”书一半跌进来,躲在门外听了大半,到三皇子,实在不得不出来打断。
尉迟媱这回反常地起身就走,离开时还顺手替钟离未白掩一掩床幔。
跨出内室,尉迟媱还对书一笑了笑。
但不想书一才背过身,尉迟媱就脸一沉,直接提了他後衣领,将人拎出内室门槛了。
书一大惊失色,大叫:“公子!公子救命!”
天青床幔稍动,钟离未白犹豫要出来。
尉迟媱回头,笑声很冷:“钟离未白,你脚要是沾地,我此去就是一去不回,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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