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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慕容彦摇摇头,“北燕早已亡了,复仇不过是自欺欺人。”他将卷宗递过来,“我要的是真相。当年的副将,是兵部尚书的远房表亲。而兵部尚书……”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是你外祖父旧部冤案的主谋之一,也是当年力主处死陆清安父亲的推手。”
江黎以的瞳孔骤然收缩。
兵部尚书。
那个在朝堂上总爱眯着眼笑,看似与世无争的老狐狸。
“你是说……”江黎以的声音有些发紧,“我外祖父的旧部,陆清安的父亲,还有你慕容家……都是被他所害?”
“不止。”慕容彦的声音压得更低,“他手里,还有你母亲当年战死的真相。”
母亲的真相。
这五个字像道惊雷,在江黎以的脑海里炸开。他一直以为母亲是战死沙场,可慕容彦的话,却像根针,刺破了这个他信奉了十几年的“事实”。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江黎以猛地回头,只见数支冷箭从墙头射来,直取慕容彦的後心!
“小心!”江黎以一把将慕容彦推开,短刀出鞘,格开两支冷箭,火星溅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猛地缩回手。
慕容彦显然也没料到会有埋伏,脸色骤变:“是兵部尚书的人!他想杀人灭口!”
更多的弓箭手翻上墙头,箭雨如蝗,密集地射向两人。江黎以拉着慕容彦躲到大雄宝殿的柱子後,短刀在手中翻飞,格开一支支夺命的箭,手臂却还是被划伤了,血珠顺着衣袖滴落在地,很快洇开一片暗红。
“你带了多少人?”慕容彦喘着气问。
“我的人……”江黎以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安——按约定,喻辞桉的禁军此刻应该已经包围了寒山寺,可外面除了箭雨声,听不到任何厮杀声。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银枪破风的锐响。
陆清安的身影如闪电般冲进来,银枪舞得密不透风,箭雨在他身前纷纷落地。玄色披风在晨光里展开,像只护崽的鹰,径直冲到江黎以面前。
“跟我走!”他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戾气,拉起江黎以的手腕就往外冲。
“慕容彦不能留!”江黎以挣扎道,“他知道真相!”
“管他什麽真相!”陆清安的银枪挑飞一支冷箭,枪尖的寒光映着他眼底的阴鸷,“再不走,你我都得死在这!”
慕容彦却突然按住江黎以的肩,将那卷卷宗塞进他怀里:“江相,带着它走!真相比我性命重要!”他转身,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冲向墙头的弓箭手,“我替你们挡住!”
冷箭穿透胸膛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慕容彦的身体晃了晃,回头看了江黎以一眼,嘴角似乎还带着抹释然的笑,随即重重地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潮湿的尘土。
“走!”陆清安不再犹豫,拖着江黎以冲出寒山寺。
马蹄声在山路上疾驰,将寒山寺的血腥与死寂远远抛在身後。江黎以攥着怀里的卷宗,指尖被染得滚烫——那是慕容彦的血。
他回头望去,寒山寺的方向,浓烟滚滚,像根冲天的黑柱,刺破了夏日的晨雾。
而那卷藏着无数真相的卷宗,在他怀里,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烙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平静彻底碎了。
兵部尚书的反扑,母亲战死的真相,还有陆清安此刻紧握他手腕的力道——这场由夏日孤寺引爆的风暴,终将席卷整个长安,将所有人都卷进这汹涌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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