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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比翼族人
如比神欢所料,崇池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的错愕愈发强烈。又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崇池依然没有想到关于这个比家人的一点信息。可哪怕是关于比神欢,崇池也曾以一句“比翼族年轻一辈最长者并不愿从事家族事业”在小道消息里知道过。
“我一直听说,比家上一辈只有你妈妈一个,”崇池道,又忐忑问,“你小姨也是在八方宁工作吗?她是出任务……不幸去世了吗?”
比神欢摇了摇头:“不是。她还没来得及出任务。”
“我奶奶104岁了,而在最年轻力壮的那三四十年,她在战争和百废待兴里奔波,没空管情爱。直到安定後,她五十岁了,才和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也就是我爷爷,生下了我妈妈。”
“二十年後,也是爷爷去世前几个月,他们才生下了我小姨。”
“我小姨和我妈妈差了20岁,跟我却只差了12岁,妈妈那时忙于工作,所以我小时候,其实是跟在我小姨屁股後面长大的。”
回忆起这个人时,比神欢说的很慢,因为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把回忆里这些原本不愿再提起的东西抽出整理,但这似乎并不难,因为从见到虞栀的那个夜开始,她就在反反复复地做梦。
她梦见过去,梦见比琴知的脸。
“她很喜欢我,会给我买糖,讲故事,陪我打游戏机;我也很喜欢她,我最听她的话,喜欢枕着她的胳膊睡觉,画全家福时,也要第一个画上她。”
“我记得她喜欢卷小波浪,把头发染成紫色;她不喜欢牛仔的材质,但因为很酷,还是要穿。我还记得她不喜欢吃黄豆芽,喜欢绿豆芽,所以每次煮大杂烩,她都要特地换掉。”
第二次审问的那天午後,比神欢盯着窗外的云卷云舒,看穗区急急地下了一场雨,又很快散去,迎来晚霞。
崇池那时问她在想什麽。
想什麽?比神欢也迷惘地想,是啊,她究竟在想什麽。
明明该就事论事,可她的思绪却总是往前,回到十多年前,小姨陪她学法术的清晨,在阳光下和小姨牵手一起往前的下午,和那个听见噩耗永不会忘记的夜晚。
她想着虞栀和林酌栀,却又想的是她和小姨。
她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带进虞栀的身份里,假设一个陌生人三言两语能触动自己心弦的可能性。可当她在思考的时候想起小姨的脸,又一次次把自己带回过往的日子里。
她就明白——那为零啊。
逻辑上看似合理的答案明明在情感上一击即溃,她说服不了自己。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喻妙不是占卜第一人。”比神欢问。
崇池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她在八方宁深区基地那会说过。他点点头,很快反应过来:“第一是你小姨?”
比神欢很自豪:“对,我小姨才是第一。她五岁那年被喻妙算出了占卜天赋,收为了徒弟,而十七岁时,便已超过喻妙,青出于蓝。”
“他们都说我小姨是占卜界的未来,学成出山之後,必能助八方宁更上一楼。”
“那会我也正在学习法术,妈妈太远,小姨却是在我身边成长起来的荣光,所以我以她为榜样,向她学习,我想着,以後也要做一个像她一样强大的人。”
她回忆着以往的梦想,可神色却逐渐黯淡。
“小姨本来很支持我的……可有一天,她给我算了一卦,又说我不该做这个。”
“为什麽?”崇池皱起眉头,可比神欢却只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因为不久後,小姨就死了。”
“嗯?!”
“小姨正式入职八方宁前去参与了一次试炼。她本要执行的是b级任务,却在任务途中误触s级禁区。奶奶和妈妈当天便到达了现场,却已来不及,最终只能带回小姨的尸体。”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她们不肯让我看小姨的尸体。”
而比神欢会用一生去铭记那痛哭的一夜。
“那时的我有点像虞栀,我不能接受永远在我身边的小姨离去,我想跟小姨去同一个远方,我也想,跟她一起离去。这也是妈妈最终同意我不做异士的原因,因为对那时的我而言,生存是远在未来之前的难题。”
“我经常做梦,梦到小姨以各种惨状挣扎,她想活,却依旧血淋淋的死去。我想救她,却对梦境,对已定的过去造不成任何影响。”
想起那时自己的疯狂,比神欢带着泪,无奈又好笑。
“後来我又梦见了小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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