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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下午没来得及上场,其实没怎么出汗,但他不洗澡不会上床,纪曈知道他的毛病,所以也没拦,只是在伤口处贴了一大块防水防菌贴才把人放进去。
二十分钟后,浴室水声停下。
顾临洗完澡,半湿着发尾,脖子上垂了一条毛巾走出来。
因为要擦药,他没穿上衣,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宽松长裤。
顾临身上其实很白,但和纪曈那种气血充盈,一热就泛红的粉白皮不同,透着点很淡的青,以至于肌体线条都异常清晰。
肩宽背挺,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纪曈晃了一下眼,下一秒,视线便被他背后的伤痕牢牢锢住。
哪怕已经在医务室见过,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纪曈握着药膏的手还是不自觉绷紧。
两人都没说话。
顾临侧着身,坐在沙发上。
纪曈拧开药膏盖子,把棉签、纱布和喷剂一一摆在茶几上。
防水贴粘性很强,贴久了伤肤,撕下来也容易扯到伤口,纪曈原本也就只打算让他临时贴一下。
屋内很静。
纪曈给防水贴揭了个口,用棉签沾着抚触油一点一点擦。
越擦越难受。
顾临到底犯了什么错要下这么重的手?一中最严厉的老师见到顾临都要夸两句,他能犯什么错?顾家爷爷还有什么不满意?
纪曈其实听顾临说起过他爷爷,也看过顾临的全家福,是个精神矍铄的长辈,虽然严厉,但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顾临对他很敬重。
也正是如此,纪曈更想不通。
“你爷爷…”纪曈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他沉默许久。
“算了,疼死你算了。”
纪曈低着头,擦得很专注,撕下防水贴的瞬间,他听到顾临的声音。
“解气么。”
纪曈攥着棉签的手一顿。
“解气,”他梗着那口气,“怎么不解气,我觉得你爷爷揍得还不够狠。”
顾临很轻地笑了下。
“嗯。”
还敢“嗯”?!
纪曈拿着棉签在他没受伤的肩胛骨上狠狠戳了一下。
药膏混着橙树林的气息,糅杂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不算难闻。
气氛难得的安静,那些急迫的、示威的、抗拒的情绪全都溶进这股气息里。
只觉得踏实。
像终于停泊靠岸的船。
纪曈将药膏一点一点抹在顾临背后的淤痕上。
“我还没原谅你。”
“我知道。”
“淤血什么时候散。”
“快了。”
“会留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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