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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一种奇怪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不是尖锐的,而是绵密的、持续的,像无数细小的针在轻轻扎着心脏。
“他怎么哭的?”江辞听见自己问,声音遥远得不像是自己的。
单邵歪着头回忆:“就是抱着膝盖,哭得全身都在抖,我从来没见过人那样哭,吓坏了,他手里那些纸都湿了,我后来才看清是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
江辞在池觉的记忆网站上看到过扫描件,但从未想过它们曾经被泪水打湿。
“他经常那样吗?”江辞问,眼前浮现出池觉红肿的眼睛和颤抖的肩膀,尽管他从未真正见过。
单邵点点头:“那阵子他总在我们那片转悠,挨家挨户问。有时候蹲在路边发呆,有时候突然就哭了,我妈说他可怜,经常叫他来家里吃饭。”
江辞的呼吸变得困难,仿佛有人在他的肺部塞满了棉花。
他知道池觉找过他,但从不知道是以这种方式。
——如此痛苦,如此绝望。
那个永远阳光的、坚强的池觉,因为他而崩溃哭泣。
“后来呢?”江辞轻声问。
“后来他就没来了。”单邵耸耸肩,“大概去别的地方找了吧。不过”少年突然笑起来,“现在他找到你了,真好!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虽然长大了不少,但眼睛没变。”
江辞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的大脑正忙着拼凑一幅他从未见过的画面——年轻的池觉,独自一人,在寒冷的街头哭泣。这个画面太过陌生,又太过刺痛。
“那个”单邵看了看手表,“我得去补习班了,替我向池觉哥问好啊!告诉他单邵还记得他!”
江辞点点头,看着少年跑远的背影,突然喊道:“谢谢!”
单邵回头挥挥手,转个弯不见了。
街道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初春的风和江辞不规则的心跳声。
福利院的课程他心不在焉。
当李小盾问他“江老师,这道题是不是用斐波那契数列?”时,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孩子们困惑地交换眼神,但体贴地没有多问。
回程的公交车上,江辞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想象着五年前的池觉是否也曾站在这里,焦急地扫视每一个行人,希望能找到熟悉的影子。
那些他刻意回避的回忆如今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不是他自己的孤独和恐惧,而是他留给池觉的痛苦。
——
江辞站在门口,手指悬在密码锁上方,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进去。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池觉,该如何消化今天得知的信息。
门却自己开了。
池觉站在那儿,头发乱糟糟的,穿着做饭的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你!怎么在门口发呆?我做了你爱吃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眉头皱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辞摇摇头,走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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