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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府邸深处,那间从不示人的密室,今夜,为一个女人敞开了。
“轰!”
一声巨响,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门外是下人们的惊慌失措,门内,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两个越滚烫的呼吸。
沈素心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高大的汪以安安置在软榻上。她后背冷汗淋漓,手臂不住抖,但她顾不上这些。
她转过身,对上汪以安那双因失血而黯淡,却依旧锐利的眼睛。
“把衣服脱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故作平静的声音里压抑着多少惊涛骇浪。
汪以安看着她那张写满“别废话”的倔强小脸,竟虚弱地笑了。他倒是想自己来,可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钻心似的疼。他顺从地放松身体,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衣带。
那件月白色的长衫早已被血浸透,黏腻沉重。当沈素心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布料,缓缓剥离时……
“嘶——”
尽管早有准备,但在看清伤口的瞬间,沈素心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
那不是一道刀伤,那简直是一道被人硬生生劈开的峡谷!
从他的左肩,斜斜地划过整个后背,直到后腰。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这道狰狞的伤口,和他平日里光洁如玉的皮肤形成惨烈对比,每一寸都在无声地叫嚣着——他为她挡刀时,是何等的凶险!
这个总是笑得像只狐狸,精于算计的男人,竟然用他的血肉之躯,为她搭起了一座生命的屏障。
排山倒海般的愧疚、后怕和滔天怒火,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那双打算盘珠子都分毫不差的手,第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用铁锈味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沈素心,你必须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药柜,迅找出最好的金疮药、纱布,还有一坛标签上写着“火燎原”的烈酒。
回到榻边,她只对他说了三个字:“忍着点。”
话音未落,浸透了烈酒的棉布已经毫不留情地按上了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唔……!”
灼烧般的剧痛仿佛要将灵魂点燃!即便是汪以安,也在瞬间痛得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浑身肌肉绷得像铁块一样。
但他硬是没再吭一声。
他只是侧过头,用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志,试图将他吞噬。换做平时,他早已开始盘算如何将这份痛苦百倍千倍地奉还给敌人。可此刻,他所有的心神,竟然全都被眼前这个女人给牢牢吸住了。他看着她紧抿的嘴唇,看着她颤抖的睫毛,看着她专注到极致的眼神。
他见过她舌战群儒的冷静,见过她指点江山的锐利,也见过她面对账本时那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素心——会因为他一道伤口而惊惶失措,会因为心疼和愧疚而手抖,会流露出这样小心翼翼、近乎笨拙的温柔。
这种脆弱,非但没有削弱她,反而让她在他眼中,变得前所未有的鲜活、滚烫。这道伤,是代价。但能换来她的安然无恙,能看到她此刻的模样,这笔交易……他竟觉得,前所未有的,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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