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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翘还想说什么,突然指着门口尖叫起来:“鸾儿!鸾儿在那儿!”
崔乾抬头一看,门口空空的,只有道士给的那张符纸在风里飘,边角已经卷了。可绿翘还在哭,指着门槛:“她站在那儿笑!她手里还拿着步摇!”
就在这时,墙角的步摇突然“叮”地响了一声,像是有人碰了它。崔乾的头皮瞬间麻了,他挣扎着要去捡步摇,却被绿翘死死拉住:“别碰!哥,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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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拉扯着,屋外突然刮起一阵黑风,“砰”地一声撞在门上,那张黄符纸“哗啦”一声碎了,像被什么东西撕烂了似的。
锦娘站在我身边,指尖的步摇幻影亮得刺眼。她看着屋里惊慌失措的两人,嘴角勾着笑:“还有两天。”
第七天来得很快。
崔乾的腿还没好,绿翘也病恹恹的,整天缩在炕上抖。屋里没米了,绿翘想去街上讨点,刚走到门口,就被门槛绊倒了,额头磕在地上,血流了一脸——和鸾儿、和她梦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崔乾抱着她往炕上放时,手都在抖。绿翘抓着他的手,眼泪往下掉:“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崔乾吼着,可声音里带着哭腔,“今天过了就好了!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骗谁。
天黑后,巷子里静得可怕,连猪都不哼了。崔乾把油灯点得亮亮的,坐在炕边看着绿翘,绿翘也看着他,两人都没说话。灯花“啪”地爆了一声,绿翘突然笑了,笑得怪瘆人的:“哥,我们再快活一次吧,说不定明天就死了呢。”
崔乾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额头上没擦干净的血,心里竟涌起股邪火。他扑过去抱住绿翘,像是要把所有的怕都泄出来。绿翘也抱着他,指甲掐进他的背里,疼得他龇牙,可他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墙角的步摇突然飞了起来,金簪子亮得像要烧起来似的,直往两人身上扎!
“啊——!”绿翘先叫了起来,步摇扎进了她的肩膀,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服。崔乾想把步摇拔下来,可步摇像长在了她身上似的,怎么也拔不动。接着,步摇又“嗖”地一下飞起来,扎进了崔乾的胸口!
“锦娘!是你是不是!”崔乾疼得大喊,他看见锦娘的魂体站在炕边,脸色惨白,眼里却带着笑,手里捏着步摇的幻影。
“是我。”锦娘的声音冷得像冰,“崔乾,绿翘,你们欠我的,欠鸾儿的,今天都得还!”
步摇在两人身上来回飞着,扎得越来越快,血溅得满墙都是,屋里的血腥味浓得呛人。绿翘的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嗬嗬地喘,像鸾儿死时一样。崔乾想爬,却被步摇钉在炕上,他看着绿翘的脸,看着她身上的血,突然想起小时候——绿翘刚被抱回崔府时,扎着双丫髻,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叫“哥”。
“哥……”绿翘最后看了他一眼,嘴角流出黑血,头歪了下去。
崔乾也没撑多久,步摇最后扎进了他的喉咙,血从他嘴里涌出来,像喷泉似的。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出“咕噜”的声音,眼睛瞪着房顶,慢慢没了气。
屋里终于静了。步摇“当”地掉在地上,金簪子上的珍珠暗了下去,再没了光。
锦娘看着炕上的两具尸体,魂体慢慢淡了下去,像是松了口气。“结束了。”她轻声说。
我看着她,她鬓边的步摇幻影也消失了,脸上的戾气散了,竟露出点释然的笑。
“我们走吧。”她对我说。
“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锦娘的魂体飘了起来,往窗外飞去,“这人间的龌龊,咱不看了。”
我跟着她往外飘,路过门槛时,瞥见地上的血,又回头看了眼屋里——两具尸体歪在炕上,血糊了满脸,死状难看极了,正合了锦娘的话。
风还在刮,卷着沙尘,把屋里的血腥味吹散了。远处的天慢慢亮了,透出点鱼肚白,像当初我和锦娘离开崔府时一样。
步摇还掉在地上,在晨光里闪了闪,接着就化作点点金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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