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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亲王闻言挑眉,茶盏轻叩案几:“哟,姜小姐竟还住在偏房?我可是听说,姜小姐不日便要嫁与世子了。”
阮才良手指摩挲着胡须,干笑两声:“兰儿啊,明日便搬去珍宝院吧,也好安置你的嫁妆,省得屋子逼仄。”
“舅舅不必麻烦。”姜兰一听,连忙拒绝:“我已打定主意,明日便搬去外头住。”
“这如何使得?”阮才良急得直搓手,瞥向冷亲王的目光带了几分慌乱,“冷侯爷今日亲临,你怎可在这节骨眼上搬出去……”
“正是。”冷元恺忽然开口,“下月便要成为世子妃,到时候也是阮家的人了,搬来搬去的也嫌麻烦,而且若此时搬出去,恐遭人非议,说阮老爷苛待孤女。”
他话音温雅,却隐隐带着施压。
姜兰指尖攥紧帕子,终究轻轻颔,毕竟冷亲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既然下月便要成为世子妃,”方沛萍忽而冷笑,脸色却铁青难看,“这几日便由你操持宴席,好好招待燕王夫妇。莫要失了礼数,叫人笑话阮府没规矩。”
姜兰抬眼望去,正对上方沛萍眼底的阴鸷。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故意刁难,想要让她得罪燕王,可她不在乎。不过月余,她便要远嫁和亲,这京城里的是是非非,终将成过眼云烟。
“好。”她笑得温顺,“一切但凭舅母吩咐。”
向冷家夫妇告退后,她就走了。
文富也赶紧带着一群家丁去偏房里,把她的东西搬了出来。
鎏金匾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珍宝院”三字是她十五岁时亲手题的。
那时她以为,自己会住进来。
没有想,到了快去和亲,才终于住进来了
想想还是挺可笑的。
经过花园时,廊下忽然飘来争执声。
她驻足侧,只见阮玉萱攥着帕子站在太湖石旁,对面的冷岭皱眉抚着腰间玉佩,墨色长靴碾过落在青砖上的梨花。
“你胡闹!”冷岭声音沉,“这般大喇喇抱着孩子回府,传出去成何体统?”
“你们冷家嫌弃我生不出儿子,”阮玉萱眼眶通红,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偏要回来——省得碍着你们的眼!”
“家丑不可外扬!为人母者怎可如此任性?”
阮玉萱咬着唇别过脸去,肩头微微抖。
姜兰隔着竹影望了眼,只觉喉间泛起声叹息。
转过九曲桥,便见珍宝院门前乱作一团。
石月披头散地站在台阶上,指着搬运箱笼的小厮破口大骂,间的银簪歪得不成样子:“文富你个狗东西!敢动我的妆奁,等世子来了有你们好瞧!”
“姑娘莫要动气,”文富弓着腰赔笑,“都是王爷的吩咐,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你们作死!”石月忽然瞥见家丁抬着姜兰的螺钿梳妆台,猛地冲过去踹了一脚。
翡翠簪子、胭脂匣子稀里哗啦滚了一地,玫瑰水粉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的痕。
姜兰眉峰微蹙,上前一步,怒斥了一声,“够了。”
然后毫不客气地打了石月一巴掌。
“你竟敢……”石月抬眼,却在看见她冷下来的脸色时噎住。
而这会,她眼尖地看见了阮宜年来了,顿时就像是看见了希望,立马扑了过去,
“世子!”她捂着脸尖叫,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打我!我有身孕啊!你要为我做主!”
“姜兰!”阮宜年怒吼了一声,他攥着石月的手闯进来,眼底燃着怒火,“抢占石月院子也就罢了,为何要打人?”
“表哥可知,这院子是谁的?”姜兰转身时指尖抚过雕花窗框,“一砖一瓦都是我掏的银子,何时成了旁人的栖身之所?”
“盖在王府就是王府的!”阮宜年上前半步,“本世子说给石月,便是她的!”
“那便请表哥去与舅舅说吧。”姜兰淡笑一声,冲丫鬟颔。
朱漆木门“吱呀”合上,阮宜年也吃了一个闭门羹。
门外传来石月的抽噎声,忽高忽低。
石月缩在阮宜年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接着直接就闭上眼睛晕厥了过去。
这可把阮宜年吓坏了,石月肚子里还有他唯一的孩子,他顿时眯着眼睛,怨恨地看了一眼姜兰的屋门。
然后他抱着石月急忙走了,又吩咐沈众去叫张郎中。
半个时辰后,张郎中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阮宜年迫不及待地说:“张郎中,可算是来了,快给石月看看,一定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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