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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都翘班了,我还训什么练?”李理从小就知道把大人当成参照系,“她请我吃超好吃的海鲜,摆盘很好看的那种。吃完之后她带我去一个海边广场,很多海鸥聚在那儿,很热闹。”
“我妈看起来有点累,她找了条椅子坐下,让我自己去玩。我买了几块钱的面包屑,那群海鸥就都往我身上扑,把我的新衣服弄得很脏。”她想起那群海鸥,现在只觉得它们很可爱,“一般这种情况都得挨骂,但她没骂我,只是让我坐下。”
“她问我,如果我能决定某件事,但有很多人都在反对我,我会怎么做。”李理想起那时母亲的表情,有些纠结,也有些痛苦。
“我说,”李理夹着嗓子,模仿小时候的自己,“别人怎么说关我什么事?”
“是你会说的话,我能想象到。”黎涵将海螺放在桌上,夹起一筷子木耳送入口中。
“她笑着摸我的脑袋,好像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李理拿起海螺,捧在手心,“她给了我一只海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捡来的。她说她希望我长成一个坚定的大人,如果我感到害怕,就听一听海螺的声音。”
“黎涵,如果感到害怕,就听一听海螺的声音。”李理听见海浪拍打礁石,风在呼啸,远处汽车鸣笛,雾霭沉沉。
她知道黎涵会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轻柔的浪,温暖细碎的沙落在地上,还有她的低语。
“黎涵,把所有的爱都带上冰面吧,我会注视着你的。”
饭后她们沿着海滨步道散步,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拐弯处出现一座长廊。木质回廊下设几张桌椅,临海一侧并排挂几个秋千。小孩在长廊里嬉戏,秋千空出两个位置。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锁链,慢悠悠晃着。
日升月恒,潮涨潮落,时间失去了度量万物迁徙的作用,细沙无意义流逝着。
月色如水,海风拂面。
“李理,你妈小时候,会守着你滑冰吗?”长廊下只剩下她们两人。
“不会,我妈很忙,小时侯接送大都是我爸负责的,但他也不准时。”李理回想起自己的童年,“白鹤姐经常充当我的临时监护人,还会带我吃饭。”
“但我妈会。”黎涵像是在说一句开场白。
李理脚尖踩地,停下秋千。
“我妈曾经也是选手,滑双人的,我爸是她男伴,大她三岁。”李理瞬间明白了简宁远口中的专业是什么意思。
“他们那时其实滑得还可以,但我爸觉得花样滑冰这个项目,没什么商业价值,就算滑出头了也没用,所以成年组第二个赛季就放弃了。”
“拆对之后,她又陆陆续续搭了几个男伴,只是成绩大不如前,没过两年也只好退役了。我爸在南方经商,那时候是个人就能赚到钱,他生意做得不错,没过两年衣锦还乡,向我妈求婚了。”故事到此处还算圆满,但李理知道远没那么简单。
“我三岁上冰,我妈是我的启蒙教练,她要求很严格,一个动作不做到完美,就绝对不会让我开始练习下一个。但她只管我训练,一下冰就把我送去外婆家,衣食住全在外婆家,外婆把我养大了。”提起外婆,黎涵哽了一下。
“至于那男人,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我甚至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情感破裂,又是什么时候离婚的。”
“再长大一点,我妈说他赚了很多钱,我是他女儿,钱肯定要给我花。我说我想转去北京,他办下来了,还夸下海口说要给我在北京买房。”黎涵讽刺地笑,“男的嘛,说一套做一套。”
“不过他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他真的把我转到北京读私立,也把我送到了白鹤姐面前。虽说他只供了我两年就破产了。”
“这俩人,冰面上的孽缘,没结果。”这是李理第一次见黎涵如此凉薄。
“但滑了这么多年了,我也理解我妈。我不恨她,我只觉得如果没有那男的,没有我,她一定会比现在更幸福。”
“可我不能没有你,白鹤姐也不能没有你。”李理荡出一只手腕,勾了勾黎涵搭在秋千锁链上的手。
“你可以相信我。”李理的手顺着黎涵的手指向上爬,直到握住那只细瘦的手腕,“冰面上也不总是这样的人和事,起码我没遇见过。”
“我相信你。”黎涵答得坚定。
“再等等我好吗,等我滑完这几年。”
秋千轻晃,发出吱呀响声。两只手握在一起,海天为证,她们缔结新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发布应该是28号中午,作者晚上就跑路出去玩耍十天了_。这期间尽量隔日更,如果有榜的话,会努力在车上码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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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
白光倾泻而下,喧嚣戛然而止,观众席一片寂静,只剩低声呼吸。
李理坐在场馆长边正中央,裁判席的正后方,两手死死捏住前方空座位的椅背。她眯着眼,目光落在挡板旁正紧握双手的两人身上。
白鹤嘴唇一张一闭,手上整理黎涵手套的动作更是不曾停下。黎涵却只是抿着嘴唇,不停点头。李理感觉得到,她们这次的交谈比以往更久一些。
“接下来登场的是,中国选手黎涵。”广播用中文和英文分别播报一次。
黎涵兜了个圈子滑到冰面中央,掌声如潮,夹杂着零星几声尖锐的“黎涵!”和“加油!”。
李理感叹,开在家门口的大奖赛就是好,能被这么多人支持。
黎涵摆出开场动作,左腿站立,右脚刀齿点冰搭在左腿后,双手护在心口,低着头,看不到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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