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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清缴与锚点（第1页）

第102章清缴与锚点

接下来的几天，霍深展现出了苏言前所未见的丶近乎恐怖的效率与冷酷。

他像一架被彻底触怒的战争机器，精准而高效地开始运转。

首先被清洗的是周铭琛在霍氏内部残留的所有势力。借着“曙光计划”数据安全审查的名义，霍深亲自签发了数十份停职调查和逮捕令，雷厉风行，毫不留情。曾经与周铭过往甚密的中高层管理者，无论背景如何，一律被连根拔起，整个集团内部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对外，霍深调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商业和法律力量，对已知的丶曾与周铭在“普罗米修斯”项目上有过深度合作的几家外围公司和机构，发动了毁灭性的打击。商业狙击丶专利诉讼丶黑材料曝光……手段凌厉，目的明确——彻底掐断所有可能与“意识实验”相关的资金链和技术支持渠道。

苏言通过内部系统，能清晰地看到这场清洗的轨迹。霍深没有瞒他，甚至有些指令的下达，会同步抄送给他一份。这是一种无声的告知，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捆绑——让他亲眼见证这场因他们共同发现的真相而掀起的腥风血雨。

苏言大部分时间依然留在公寓的书房里，继续深挖“初始序列：镜像”中的数据线索。霍深派来了更专业的安全专家和数据分析师团队协助他，但核心的破译和关联分析工作，依然由他主导。

他成了这场外部风暴中，一个相对平静，却至关重要的信息处理中心。

偶尔，在深夜，霍深会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戾气和硝烟味回到公寓。他不再去书房盯着苏言工作，有时甚至不会开灯，只是沉默地坐在客厅的黑暗里，像一头在狩猎间隙舔舐伤口的雄狮。

苏言会在他回来时，暂停手上的工作，走到客厅门口，安静地看一会儿那个沉浸在阴影中的身影。他不会靠近，也不会询问，只是确认他的存在，然後便默默退回书房。

一种奇异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霍深需要这片由苏言维系着的丶专注于破解谜题的“净土”，来平衡外界血腥的清洗所带来的精神消耗。而苏言，则需要霍深在外部的强势扫荡，来确保他能够心无旁骛地进行内部攻破。

这天晚上，霍深回来得比平时更晚，身上的寒气几乎凝成实质。他甚至没有坐下，直接走到书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里面依旧亮着的屏幕和苏言专注的侧影。

“赵氏实业的赵东，”霍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冰冷的杀意，“今天试图通过中间人递话，想用他儿子名下的一个海外空壳公司顶罪，撇清关系。”

苏言从屏幕上擡起头，看向霍深。昏暗的光线下，霍深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你准备怎麽做？”苏言问。

“顶罪？”霍深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毫无温度，“他儿子还不够格。赵东本人，三年前负责为周铭琛的一个境外实验室提供特殊生物制剂，那些制剂的用途，经过分析，与‘镜像’里某些意识抑制标记高度吻合。”

他的话语平淡，却透出决定他人生死的冷酷。

苏言沉默了一下。他并不同情赵东，只是再次清晰地认识到，霍深为阿晓复仇的决心有多麽坚决和……不计代价。

“我这边，”苏言转换了话题，将屏幕转向霍深，“追踪到一条线索。部分加密的环境标记，指向一个已经注销的丶名为‘彼岸花’的私人医疗研究中心。它的注册法人是假的，但初始资金流向，与苏宸早年控股的一家风投公司有过交叉。”

他将一份整理好的简报发到了霍深的内部账户。

“苏宸……”霍深眼神一凛，接过陈默递过来的平板，快速浏览着简报，脸上的疲惫瞬间被冰冷的锐气取代，“他果然也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想到，他涉入得这麽早。”

他擡起头，看向苏言：“继续挖，找到他和‘彼岸花’，以及和周铭琛之间更直接的关联证据。”

“明白。”苏言点头。

霍深看着他，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问道：“你怕吗？”

苏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麽。是怕卷入这场越来越深丶牵扯越来越广的漩涡？还是怕他霍深此刻展现出的丶近乎漠然的冷酷？

“怕。”苏言如实回答，声音平静，“但比起之前一无所知丶只能被动等待处置的恐惧，现在这种……至少知道敌人在哪里，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恐惧，要好得多。”

霍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麽。他转身准备离开，脚步却顿了顿。

“……别熬太晚。”他背对着苏言，声音低沉地丢下这句话，随即大步离开了。

苏言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怔忪。

这句生硬的丶几乎不像是关心的话，从此刻的霍深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分量。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霍深在外以铁血手段清缴敌人，他在内以数据为武器挖掘真相。

他们像共同驾驭着一艘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船，霍深是掌舵的船长，决定着航向，劈波斩浪；而他，则是那个在风暴中紧盯罗盘丶确保船只不会偏离航线甚至沉没的……锚点。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锚点，却也是霍深此刻唯一能信任的锚点。

苏言知道，当外部威胁被逐一清除，内部线索越来越指向苏宸时，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风暴眼中，最後也是最猛烈的对决。

而他和霍深之间，这根由秘密丶痛苦丶利用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共同编织的纽带，也将会面临最终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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