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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指望靠这个裹挟他的情谊,从而让他觉得自己有所亏欠。他只是想他不计较,或者不那么快计较。他不是想和他真心实意地做普通朋友啊。“那我不要,会怎样?”他问。江既皑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他,紧皱着眉:“不要?这可不是一万两万,你不要我于心难安。”于心难安啊。回馈恩人一样。秋月白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泄了一股气,扯了个笑:“你牛逼啊,真厉害。”江既皑皱着眉朝他走了一步,似乎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干脆气死我算了。”江既皑怎么不算厉害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他一样,光是出现就可以让自己开心放松,也不会再有一个人能让他忍住这么大的怒气。他刚才真的觉得气血上涌,一下子从心脏冲到头顶。江既皑走近他,准确来说是靠近门,他这是准备走。“我可不敢气死你,犯法。”他难道觉得自己在跟他开玩笑吗?他不长眼睛的吗?“你拿着吧,我不想欠你东西。”说着他轻轻拉了一下秋月白的衣服,意思是让路。可视线又无意间落在他光裸的脚背上。他的右脚脚背正中心长了一颗很小却很明显的小痣,明晃晃的。江既皑仅仅看了一眼就抬起头:“我先回去,你穿上鞋吧,地上凉。”他还拉着他的衣服没松劲儿,不等用力,秋月白自己就让开了。他有些诧异竟如此容易,但又默不作声。江既皑想,秋月白这屋里也没有开灯,怎么好像比自己的房间要亮一点,难不成是杜鹃偏心他,给了他朝向最好的。秋月白看着他即将拉门的背影,突然任性上头,大脑发出无理的指令:江既皑是个傻逼,快点,忍不住了,上去弄死他得了。他忍住真想踹他个狗吃屎的冲动,在他离开之前迅速冲上去拉住他的两条胳膊,往后一翻,用一只手反推向上,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往门上靠。他妈的,最贱的是,他怕力气太大磕疼他那张脸,还用手掌心垫了一下做缓冲。要不是场合环境不合适,他都有点想笑。江既皑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大腿后侧被秋月白的膝盖顶住,后脖颈也被压制,他才缓过劲来意识到要反抗。秋月白的胳膊真他妈挺有劲,他只是轻轻动一下,就遭到了成倍的报复。他根本不是在压制他的后脖颈,而是一整个小臂横顶上去,连带着前面的咽喉都有些发紧干涩,简直是凌虐。“你他妈!”他嘶哑出一句脏话,没有再反抗,“你想跟我打架?”为什么还要跟他打?两个人都讨不到好处,他可不想这样。“秋月白,放开我。”他的右脸紧紧贴在门上,左侧余光仅仅能瞥见秋月白靠近的半个影子。除了一开始条件反射的反抗,他一直没有再动过。其实也不是挣脱不开,只需要用腿击就可以轻易逃离,甚至可以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攻。但他不想跟他玩这个。嫌疼。他可以明显听到秋月白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大概是和蝴蝶振翅一样的频率。秋月白是不是在看他的后脑勺?这让他觉得羞耻。于是他又说:“别闹了。”身体后侧的膝盖突然用力,脖颈处被压得更紧,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反攻回去。在察觉到他准备发力的前一秒,秋月白突然近乎叹息般呢喃:“别动。”他就真的不动了。江既皑后面没长眼,他看不到秋月白将脸虚无地俯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以此装作是靠在他的后背。也看不见他是多么珍惜地、留恋地、刻意随意地,轻轻落在衣领边缘上一个轻吻。今日乌云,阵风,叶子,鸟儿,尘土……所有困在这一框窗景中的,都生出双目,将沸沸扬扬地去宣讲。去宣讲他那些难以言喻的,匪夷所思的,情不自禁的,欣欣向荣的情意。江既皑丝毫没有察觉到如此细微的举动,于他看来,只是一瞬间,秋月白无缘无故就放开了他。秋月白以为江既皑会生气,但他没有,他只是揉了揉脖子,转身过来对自己说对不起。江既皑也以为秋月白在生气,但他没有,他只是愣愣看着他,又笑了。他真喜欢笑啊。多少次他笑起来,恍惚迷离间,类比余霞散绮。心不由主。秋月白的视线一寸一寸向下移动,落在江既皑的脖颈处,那里因为挤压展现出了红痕。他们之间徘徊着诡异的沉默,那红痕让他的漂亮肉体都仿佛一个垂吊而死的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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