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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辛鲤出来,就看到贺时遂穿戴完毕,在打最后的领带了。最简单的黑色西装,严肃庄重。
她有些意外地挑眉,“你也去?不留在这里吗?”
在她的原计划里,就是自己速去速回一趟,然后和贺时遂一起去老宅。
“我也去。”贺时遂将领带的一头绕过卷起的圈,最后用力将它拉紧,“一起下楼吧。”
在电梯间,贺时遂接了一个电话,“嗯嗯”了几声,很快就挂断。
辛鲤稀奇地看着他已经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什么的、恢复到云淡风轻的脸,又一次确认似的开口,“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的。”
“我想陪你。”
望进贺时遂的目光,辛鲤有种被他看透了的不自在。可他的眼神却又是柔和的,带着点不自觉的怜惜,让人生不起什么对抗的心思。
电梯间的灯光太过暧昧,衬得贺时遂的眼睛都像醉人的湖泊。微风拂过,辛鲤从掀起的纵容之下,竟然读出了一丝深情。
她从来不敢想象的东西。
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贺时遂率先大步走出去,直奔大堂门口。辛鲤小跑了几步,就见贺时遂找到了一个年轻的外卖员,从他手里接过了一大捧带水的鲜花。
白色的,花瓣一瓣一瓣细而狭长。
是新鲜的白菊。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一时之间,好多种情绪涌上心头,辛鲤一下子失声,过了好久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菊花,不说贺时遂是提前准备的她也知道了。
“最近,也就是过来之前。”贺时遂一手抱着花,很自然地回到她身边,“我想陪你一起。”
他当然不会说,自从那通辛父的电话之后,他就发现辛鲤出现了细小的不对劲。或许在外人看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杀伐果断,但贺时遂却屡次注意到她的晃神——虽然只是一小下,并且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毕竟初次发现也是在一些特殊的时刻。在他失控的时候,辛鲤那种片刻的抽离就尤为明显,像钢针一样刺得他整个人都苦涩起来。他将其认作自己的错误,并一次比一次更努力迎合辛鲤的那些他平时难以接受甚至抗拒的要求,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察觉到她的分心。
他几乎重回对自己的失望与自卑,直到发觉离回去的日子越近,辛鲤的状态越奇怪,才有了新的猜测。
辛家的秘辛,他本无意介入,只是和辛家父女关系近了,或多或少也了解到一点。
辛母去得早是事实,事实之上再内里的东西,只有辛家人自己清楚。
辛父是如何从黑白两道杀出一条路、辛鲤又是如何以雷霆手段压下其他适龄继承人……辛氏集团的庞然大物后面,藏着的东西本身就能写好几本传记。
只是豪门秘事秘辛,向来为外人津津乐道;辛家的事情被外人传着传着,也带了各自不同的目的引申出好几个版本。贺时遂对于这些,其实不怎么相信,他还是愿意相信第一面那天的印象:月色微凉,年轻的女生赤脚
踩在地板上,闻声探出一个头来,像某种警惕的小动物,下一秒却卸下了刺。
……
“上车吧。”辛鲤的目光转向路边,一辆低调的黑车在他们身边停下,缓慢地摇下副驾驶座半边车窗。
隔着一条缝隙,也能窥见副驾驶座上放着的一大束白菊花。
辛鲤打开门,侧身让贺时遂先进去,自己才跟着钻进去。
这家酒店所在的地方还算市中心,而黑车目的明确直奔郊外的丘陵而去。顺着盘山公路绕了几圈,车子在半山腰停下。
山上建筑本身就少,这一处标记用的小木屋倒也不显得突兀。
辛鲤一下车,就抱上了副驾驶座上的那束白菊花。
两束白菊花都用色彩平实的包装纸戴着,花瓣上粘着水,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点缀在洁白的花瓣上,倏尔砸下来,没入下面一层的花瓣消失不见。
木屋关着门,里面一片黑暗,显然没有人在。辛鲤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紧闭的屋门。
灯光亮起,小木屋陈设简单却干净。一些单人的日常用品零零落落地摆着,还保持着最近一次人来过的状态。靠墙摆着的不是餐桌,而是供着的一幅黑白遗像。遗像上的主角是一个定格在了年轻时期的女子,一双狐狸眼里带着淡淡的厌世感、看起来不太好接近。而她的面庞,却和辛鲤有六分相似。遗像前,只是简简单单地放了一盆新鲜的栀子花。
是辛鲤的母亲,霍风禾的遗像。
辛鲤避开遗像前的那条过道,去另一边的壁柜里取出一整套收纳好的工具。贺时遂跟在她身后,在她转身时稳稳接过一大堆工具,“我拿吧。”
辛鲤此行的目的地离小木屋并不远,顺着屋后一条小路往里走,两边井然有序矗立的树木突然风格一转,出现一块并不算多宽敞的口袋状的平地。
一个小小的土包立在正中央,细软的绿草爬上土包的隆起,期间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而土包上面插了一块青石碑,石料簇新簇新,与周围的环境倒是有些格格不入。青石碑牌上没有字,也没有照片。
辛家祖坟其实也在这座山上,只是当年处于各种原因,霍风禾并没有葬入祖坟,只在此地保留了一处小小的衣冠冢。
连同名字也一同抹去,彻底在人前消失,成为整个辛家闭口不提的存在。
其他姑且抛开,辛鲤同霍风禾的关系也没有与父亲那般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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